26.第26章 第二十六章(1 / 3)

費奧多爾沒有經曆過童年。

有記憶的時候他就在慘白慘白的實驗室了,周圍坐著十幾個和他一樣慘白慘白的關在玻璃箱裏的個體,以及渾身裹在慘白衣服裏走來走去的其他個體。

隔音的玻璃箱,聽不見外界的聲音,那些和自己同樣的個體呆滯地坐在裏麵,每天被檢查身體數據。他們並非鮮活的生命,而隻是留在紙麵和計算機中的一行行數據。

在所有的個體中,費奧多爾沒什麼特別的,隻是那雙如切割過的寶石般的紫色眸子看起來很漂亮,但同樣很呆。那時候他還隻是一個僅有編號的存在,每日睜著眼睛看向玻璃箱外的世界,瞳孔卻並不隨著外麵的事物移動而移動。

就像沒有神智的木偶。

但他自己是知道自己與其他實驗體不一樣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已經學會了思考,在無數視線的眼皮子底下學習其他人的行為與語言。

周圍的個體時不時就會消失幾個,又會有新的個體補充進來,大部分的個體好像都不能被算作健康。連他自己也是,他好像過於瘦弱,發育和正常個體比起來有些遲緩。

“失敗品”

好在費奧多爾存活的時間比大部分的個體都要長很多,也許是幸運,也許是不幸。很久以後他才知道這項所謂的實驗與異能力有關,似乎人為製造出異能力是什麼偉大的事情一樣,所有人的眼神都冒著極端的狂熱——當然,他並不知道那個時候外界正在進行一些異能力相關的戰爭。

知道了對他的想法也沒有什麼影響,畢竟人類對於製造出神明這件事總是有著異常的執著。

事實上,造神這件事完全無法通過縝密的數據來完成,實驗裏千算萬算,都沒有算過在嚐試給費奧多爾人工植入異能力時,他同步覺醒了屬於自己的異能。

衝突之下,他收獲了遠超常人的異能,也獲得了一個即將伴隨終身的缺陷。

他需要血液來維持理智。

好消息是實驗室沒有一個人因為這場事故活下來,他成功幫所有人解脫了。

……

“我不信嗚嗚嗚!”

現在有隻傷心的小動物抱著他的脖子哀哭,眼淚沒掉一顆,聲音倒是格外有活力,比那慘白鮮紅的過去要有活力太多了。

其實太宰治鬧起來的動靜也不大,隻是體感上總有一種這家夥為什麼這樣皮的錯覺。費奧多爾歎口氣,伸手rua了rua毛茸茸的腦袋。

他好想從這樣的噪音裏解脫。

“血不好喝也不會魅力值減分的。”他好違心地誇獎,“太宰君很可愛。”

太宰治一秒收回所有表情,“那我們離開這裏?”

“去哪兒?”

“森鷗外那裏,可以白嫖一處住所。”太宰治等費奧多爾站起來,才借著對方的力艱難站起,“好累,為什麼這麼累……”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每一步都軟綿綿的。

費奧多爾涼涼的手指貼上他的額頭,手指太冷摸不出個什麼結果,但鼻息很燙,狀態不佳。

“發燒了。”

“是嘛。我還以為是穿著黑色的衣服曬太陽,吸收了太多熱量所以有些熱。”他靠在費奧多爾身上,非常樂意麻煩對方,“怪不得有點暈乎乎的,思考速度都變慢了。”

老實說費奧多爾也看不出來太宰治在發燒,他看起來依舊非常理智,甚至能推測出他躲在哪塊區域休息,一點也不像病人。

“發燒不是什麼大問題。”太宰治作出了豪爽的發言,“小事。”

好像在倒下去之前,永遠都不會把脆弱的那麵呈現出來一樣,也許這是某種偽裝自己的本能,但費奧多爾還是認真地按住太宰治肩膀:“不要亂動。”

“真的沒什麼事……我想這應該不是普通的發燒。”太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隻是有點暈,體溫有一點高,其他方麵很正常。說起來,費佳你昨天咬我的時候真的沒有做另外的事嗎?”

他偏過頭去,白皙的脖頸上隻有兩顆紅色小痣:“你咬過的地方自己愈合了。我明明記得以前被咬的時候愈合速度沒有那麼快。”

“我隻把你留在了森先生那裏。”

費奧多爾的喉結動了動,似乎是回想起了晚上的事。

被發現一些過去的事情時,他確實起了一丁點的心思想要把太宰治永遠地留在那裏,讓這個可可愛愛但麻煩至極的小朋友固定下來,成為記憶庫裏的某個獨特的人物,隻有死人才會永遠保留秘密。

然而沒有成功。

最後他看著昏迷過去的太宰治,倒在他懷裏,一種毫無反抗的可以任人擺弄的狀態。其實太宰還是半大的少年,很瘦,暈倒的樣子很安然,沒有任何反抗,看起來就像是把所有的決定權都交給他了一樣,並且欣然接受自己未來或許存在的死亡,那張臉上甚至有隱隱的期待。

這種信任於他而言是寶貴的、罕見的、甚至永遠不可能出現的。費奧多爾永遠沒辦法把決定權交到別人手裏,即使是賭博,也要勝券在握。

他過去覺得太宰和他是一樣的人,但是現在又麵臨了某種絕對的信任。

好吧,他甚至不知道太宰治為什麼相信他的決定。

所以真的要殺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