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和親玉門關。 關外的風總是那麼肆無忌憚,漫天的沙塵,蕭瑟寂寥。
一鸞紅轎,一支送嫁車隊,從不遠處緩緩走來。
“停轎——”守關的小兵上前,喝停了婚嫁的車隊,上前詢問:“這是哪裏的婚嫁隊伍,有出關文書嗎?”
“這是瑾汐郡主和親的車隊,看過文書,即刻放行。”送嫁的禮官一襲紅色喜服,出列上前,遞出文書,聲音清朗又不失威儀。
小兵看罷,交給身後的主將過目,眾守將皆跪拜行禮:“玉門關守城將士拜見郡主,願郡主此行平安順利。”
花轎之內,有人低低喚了一聲,不過風太大,並不能聽清楚。隻見隨轎的丫頭掀開轎簾,接過對方送出的一支金簪。
“郡主說了,眾將士辛苦了。這支金簪拿去換酒吃吧。”婢女將簪子送到守將手中,臉上雖掛著淡淡的笑,眼底卻閃爍著一絲惆悵。她看了眼身後的花轎,似乎有很多不舍。
隊伍啟程,緩緩通過玉門關。
“郡主,已經可以看到日逐王的迎親馬隊了。”墨舞的聲音有些雀躍,踮著腳看著遠處若隱若現黑色隊伍,又道,“不過,這風沙實在太大了,奴婢看不清日逐王殿下在哪。”眉心輕蹙,語氣略帶埋怨。
“停轎。”不知為什麼,久久沒有開口的女子低低喚了一聲,聲音不大,卻讓人聽得清楚。
禮官立刻揮手示意車隊停下,騎著馬繞到花轎旁:“郡主,有何吩咐?”
“我想下轎看一下玉門關。”白皙而又修長的素手撥開轎簾,低頭走出花轎。
墨舞伸手扶她,柔聲說:“郡主小心。”
“小舞,用這個荷包裝一撮玉門關前的沙土,還有那枯黃的草根。”她把一個青色荷包送到墨舞手中,迎著風回頭看那高聳的城門。
廣袖的嫁衣被風吹起,纖美的身姿被鮮紅的嫁衣襯托的更加修長。輕輕撩起麵前的珠簾,水眸靈動,靜靜的望著比玉門關更遠的地方。
“病已,珍重。”菱唇翕動,緩緩吐出一句簡單的話。閉目,在心底默默祈禱:願天佑大漢。
轉身,戀戀不舍地放下珠簾,走回轎中。
“郡主,東西已經收好了。”墨舞將荷包遞到她手中,低聲問:“起轎嗎?”
“嗯,走吧。”她應允,很小心地收好手中的荷包。
墨舞示意禮官繼續趕路,大隊人馬繼續前行。
不知是風聲太大,出現了幻聽,還是真的有馬隊從身後追來。大地有些震蕩,耳邊隱約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停下,不許走——”身後傳來一道洪亮而又堅毅的聲音,緊接著一隊大漢鐵騎衝出玉門關,直接攔住了送嫁車隊的去路。
“許將軍,您怎麼到這來了?”禮官看清了帶隊之人,麵露驚色,立刻下馬致禮。
許義沒有說話,一雙虎目滿是威儀地注視著從玉門關疾馳而來的紅色身影。那人直接在花轎旁驅停了戰馬,抽出腰間佩劍鉤落了轎簾。
“為什麼這麼做?!”聲音低沉,壓抑著薄薄怒氣。
張清瑤心中一驚,拂開臉上的麵紗和珠簾,愣愣地看著來人。那雙明麗的水眸充斥著疑惑,有些難以置信。她記得很清楚,自己在他的酒裏下了藥,那藥力至少能讓他昏睡三天,怎麼還能追到這裏?
她垂眸,暗暗思考著。
他見她不說話,彎腰拉住她的手,不由分說地使力拉到自己馬背上。
“皇上?!”張清瑤震驚,美目一抬,眼底流露著一絲怒氣。
“朕說過,除了我,你誰都不能嫁!”他揮落了她頭上的鳳冠,一頭青絲如墨,隨風飛舞。
“病已,你不能這麼做!”她嗔怒,水眸直直地瞪著他,微微壓低了嗓音,“不要和霍光為敵。”
他皺眉,其中利害關係怎麼會不清楚。可是,要他犧牲眼前的女人,辦不到!
“一切等回宮再說!”他調轉馬頭。
“不,我不走!”她拒絕了他,纖纖素手抓住他拿著馬鞭的大手,“放我下去。”
他微微眯起眼睛,促狹的鳳目流露出一絲陰霾。沉默了片刻,忽然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你若執意要去和親,就殺了我!”
…… 張清瑤生氣地瞪了他片刻,接過匕首,拔出刀子抵住了他的咽喉。
“郡主……”墨舞驚愣,周圍所有人都嚇傻了,屏著呼吸不敢發出半點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