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燃盡最後的輝芒,失去色澤,天幕邊緣蔓延著黑沉的迷霧,殘月逐漸藏進清冷夜色中。
入夜,一身陰寒之氣的沐月帶著上百位手下,按時出現在清月宗山腳下。
樹下站著一個男人,身穿金絲繡邊的暗藍色外袍,腰間係著金色的緞帶,神色嚴肅地朝眾魔修走來。
大部分魔修都長得奇形怪狀。沐月身後二人,一人額頭上凸起如同牛角狀的惡瘤,一人青麵獠牙,手指像是被刀剁爛的雞爪。
沐月臉上帶了些狐疑之色:“你就是甜甜?”
薑羿遙的信中說會有一個叫甜甜的人來接應他們,她本以為會來一位小侍女,沒想到竟然是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
麵對這可怕的魔修,陸延舟隻是冷哼一聲:“少說些話,我帶你們進去。”
沐月見他囂張至極,用神識探查對方的修為,可驚訝地發現,自己的神念觸碰到對方的身體後立刻石沉大海,想要收回時太陽穴還一陣刺痛。
這個人的實力在自己之上!
“這位前輩,請問您也是魔修嗎?”
“不是。”陸延舟的話讓眾人膽戰心驚,“我比魔修還可怕,所以你們少來招惹我。”
天不怕地不怕的沐月第一次感覺到全身上下湧上生理性的恐懼,吞了口唾沫後又問:“那您……和那薑小魔頭又是何關係?”
“他是我學……不,前輩。”
薑羿遙拿起竹筒對著牢房裏吹了一口煙,待守夜的弟子昏迷後,推開沉重的門走進去。
原本關押樓遠寒的位置已經空無一人,孤寂清冷的月光灑在染著鮮紅血液的鎖鏈上。
薑羿遙愣在原地幾秒,走上前檢查殘留的痕跡,當即判斷出這是外人解開而非樓遠寒自己掙脫的。
他無奈地笑了起來:“這樓堂主還真是狠心,為了弄死我,竟然拿自己的兒子當誘餌。”
薑羿遙沒有著急離開,而是盤腿坐下閉目眼神。他趕去河畔隻需一刻鍾,還能獨享這最後的時光。
今夜結束後,他和“顧蘭煙”都可以脫離這個世界,繼續執行他們的下項任務。而書中的人物繼續按照既定的軌道走完自己的一生,結局和命運已被框限於文字中,無法脫離。
薑羿遙很快笑著搖了搖頭,將那些多愁善感的淩亂想法驅逐出腦海,從懷裏取出樓遠寒小時候送給樓笛的玉佩。
他把玉佩對著傾瀉而下的月光,將魔氣注入其中。玉佩被瞬間激活,栩栩如生的龍身顯現。
“龍鳳玉佩?”薑羿遙大驚,“竟是一對的,難怪樓遠寒上次那麼生氣。”
落霞山被茂盛的植被覆蓋,空氣很是新鮮,夜間露水帶來的濕氣更讓人無比舒坦。
離開牢房後,薑羿遙朝河畔走去,行至半路,迎麵撞上男女主角二人組。
兩人的頭發看上去都有些淩亂,一看便是入睡後又再次醒來。
樓望伸出手臂攔住薑羿遙,嚴肅地說:“我已經提醒過你,你執意要來此地,究竟為何?”
薑羿遙無奈地解釋:“因為和你弟弟兩情相悅。”
樓望歎了一聲:“你是去過牢房了吧?父親把遠寒扔到法陣中,我和煙兒得到消息就出來了。”
顧蘭煙低下頭,語氣聽起來也有些懊惱:“可惜還是沒趕上,我們也沒法勸住師父……”
《望盡天涯路》對樓風堂主的著墨不多,讀者還因為樓風待樓笛不好誇讚過他真有先見之名。
如今劇情篡改倒是把此人性格的另外一麵展現出來。樓風關心兒子們和顧蘭煙,原文中為拯救樓望被樓笛帶上來的魔修擊殺。
可在麵對魔修時,這個男人卻有些不近人情。天羅地網陣,一旦入內,除非催動,否則絕不可出,樓風鐵了心要讓在他看來離經叛道的兒子吃些苦頭。
想到這,薑羿遙盤算著自己的計劃是否能應對這些突發情況。
攻打清月宗之事有沐月代勞,自己隻需推波助瀾;劉梓等人被驅逐離開清月宗,換上的守夜弟子比他們更加負責;自己提前提醒正派注意防範,還讓陸延舟在接應的過程中故意露出破綻。
既讓劇情完整又將傷亡減少到最小,一石二鳥之計。
樓望見薑羿遙正在發呆,有些惱火:“你仔細聽我說,我們好好想些對策。”
“大大大……師兄!”
遠處傳來驚慌失措的聲音,三人皆看向那個方向。一位渾身血跡斑斑、披頭散發的弟子顫顫巍巍向三人跑來,距離他們三步之遙時摔倒在地。
顧蘭煙明明知道發生的一切,依舊表現出一副震驚的模樣,第一個衝上前詢問:“八師弟,怎麼回事?”
八弟子臉色慘白,身上的靈氣光芒若隱若現,哇得吐出一大口鮮血:“魔修……打上來了。”
樓望下意識地看向薑羿遙,很快便反應過來,沉聲問:“在哪?是沐月嗎?”
“他們……洗劫了藏寶閣……然後……咳咳。”八弟子實在堅持不住,閉上眼睛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