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稀薄地晨霧還似輕紗般籠罩著整個天空,美芳悄悄地起床了。
輕輕地走進院子將雞圈門打開,便扛著鋤頭急匆匆地往玉米地走去。
這些天玉米地的雜草瘋狂地長,再不把它除掉快要趕上玉米杆了。
路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趕早涼幹活地人可都嫌這會太早了,經過了一夜地星辰雨露,那些還未睡醒的農作物上都還掛著晶瑩的露水未幹呢,輕輕一碰保準濕了你的衣服鞋子。
可美芳哪裏能顧及到這麼多,隻見她三下並兩下快步走到田地邊,給兩腳套上個塑料袋就開始行動起來。
別看,30歲的美芳長得高挑清瘦,細胳膊細腿可幹起活來那是手起刀落雷厲風行。
這不,才半小時玉米地的雜草就被除了大半,等美芳將一塊地都除好,抱出幾大捆草並捆好,天已經完全放亮了。
她將兩大捆草背在肩膀右側,左側抗著鋤頭,急匆匆地往家趕。
家裏兩個兒子和男人還在床上美美地睡著呢。
孩子七點半要上學,她趕緊將身上背著地草送進羊圈,洗洗手就鑽進了廚房。
兩個兒子一個十歲,一個七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她每天早上除了做稀飯饅頭外得給這兩個小夥夥煮個雞蛋做個雞蛋餅什麼的。
當美芳在廚房忙碌地時候,躺在床上地男人早已經醒了,假裝著睡著沒起床心裏啊跟明鏡似的,結婚十年來,天天如此看著美芳裏裏外外地忙碌。
也不是沒想過分擔,當初自己想幫的可被美芳各種做的不對呀,洗的不幹淨啊,不是這樣喂的呀種種嫌棄推在一邊,到後來索性就啥都不做了。
除了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給各生產隊放映露天電影外,他在家裏竟清閑無比,幹起活來風風火火地美芳也慣著他。
似乎家裏的這個人高馬大,眉清目秀,說話溫文爾雅似乎還夾帶著風度翩翩的丈夫也如大兒子般啥都做不得,十指不沾陽春水。
就該帶著風花雪月,雲淡風輕,滿臉笑容,給她講各種奇事軼聞,說古唱今。
喜歡看點雜書,看過不少電影的男人肚子裏確實也有那麼一點貨,你看他翹著腿一邊擦著皮鞋一邊給正在切豬菜喂豬地美芳講隔壁村裏放電影時遇到地好玩事情呢。
美芳笑得咯咯地,不時抬起頭放下拿刀地手錘兩下腰,一直彎著腰切一大盆豬菜腰能不酸,可美芳你看見了沒,你男人擦皮鞋呢?
男人就那一雙皮鞋,還是結婚時花巨資買的,不到重大節日可是從來不拿出來穿的。
結婚後很快就有了孩子,開銷加大哪裏有多少錢買皮鞋,想都不要想了,都是美芳做的布鞋或者解放鞋什麼的穿穿。
沉浸在笑裏和切豬菜的忙碌中,她似乎都沒注意到男人手在幹嘛。
管他幹嘛呢,他還能幹嘛,平時不就搗鼓那點書啊,電影啥的,美芳的腦袋裏對男人從來裝的就是這些。
村裏人都說,美芳男人啊不知道是上輩子積了啥得,竟修得了美芳這麼能幹又賢惠的老婆,家裏地裏全都自己上,真是想盡了福。
人家男人都是生活來源的主力,他家到好,結婚十年了,你看,男人還是如白麵書生般看不出啥年紀,而美芳卻從當初如花般的二十歲成了滿臉粗糙蠟黃還帶著斑斑點點地中年婦女。
兩人站一起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母子。
美芳聽了總是笑笑,哪裏還顧得上自己的容貌,家裏的兩個兒子男人將她的心填的滿滿的,變老也值得了,更何況家裏有了小小地積蓄日子開始逐漸變好了呢。
可,傻美芳啊,你那男人他心裏生歪心思那。
你就不能停下手裏的活,讓他幹點,讓他也知道你日夜的操勞有多不易。
你就不能讓他全部上交他給生產隊放電影的錢,為嘛還要給他留足零用錢,怕在外麵沒錢沒麵子。
這下好了,你像寵溺兒子般寵溺著他,他卻像找了個老媽一樣,他心裏那悶騷地心思隨著那徐徐吹來的風在蕩漾作怪了。
他呀,認識了一個姑娘。
這幾天來姑娘的一顰一笑,婀娜身姿,淺言慢語猶如一抹清新脫俗的茉莉花幽香了他整個心,以至於眼裏夢裏腦海裏全都是。
“呦,怎麼把皮鞋拿出來了,”美芳彎著腰將切好的一大盆豬菜端起來準備去加點米糠進去,走到了男人身邊看到了他咧著嘴地笑著擦手裏拎著地一隻皮鞋。
皮鞋被擦的鋥光發亮,一塵不染。
“喔,好長時間沒穿了,怕壞了,”驚的一下抬起頭的男人連忙對美芳說。
美芳似乎都沒來得及聽完,就端著大盆裏的豬食去喂豬了。
家裏還養著一頭大肥豬呢,每年從春天開始養,到年底養肥了賣給人家殺豬的可是筆不小的收入。
農村人家不就是靠著這些牲口換兩個零花錢。
雖然男人去放電影也能拿回點錢,但放一場拿一場錢,雨天不能放,冬天不能放,農忙時也不能放,不靠著家裏的豬啊羊啊雞啊,還有美芳幫人家裁縫店鎖邊做衣服賺點錢,哪還能有結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