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穹極大陸,徑窗之森。
在一個不知名的雲海之巔,勁鬆接著雲靄,連峰絕壁去天盈尺,巍峨的石壁上掛著倒柏和老樹根。雲海之下,鬱鬱蔥蔥,飛湍瀑流,砯崖轉石,鳶飛戾天,魚躍於淵。
極巔之上遍地是黑色的古老陣法,陣法的花紋裏都注滿了血,陣法的中央,是一口黑色的鼎。
鼎口之上,懸著一個女子,女子大約二十歲的模樣,眉若遠山,膚如凝脂。發戴鳳冠,長發如瀑,身著大紅的嫁衣,獵風拂過如火如荼。可惜,她的臉色極其憔悴,氣若遊絲,仿佛隨時能隨風消散,唇角不斷溢出血絲,已然是一副垂死模樣。
“長歌,我耗幹一身修為,為你煉製碎空丹,你卻要將我挾到此地獻祭?”
夜璿璣緩緩抬起頭,發絲粘在嘴角的血跡上,滿臉悲戚。
暮長歌沒有抬頭,而是以鼎為中心,專注地將夜璿璣的血牽引著注入那古老的圖騰。這是一個上古邪陣,必須以天賦極高的丹師的血肉怨魂為引,才能完全啟動。
“長歌,我是你的妻,今日是你我大婚的日子,為什麼?十裏紅妝,八抬大轎,三書六禮,你可知我期待了十年,十年啊!”
“閉嘴!”暮長歌牽引著的血線終於將最後一處圖騰點亮,起身看向那個紅色的嫁衣,眼裏滿是冰冷的反感:“你這身嫁衣,真醜,若不是因為你是整個大陸天賦最高的煉丹師,我豈會忍著惡心接近你。”
新婚燕爾之人遭到背叛,滿腔期待會化作無邊怨念,再加上處子之純陰,怨氣會達到一個極高的頂點,這也是他精心布局多年的成果。
“什麼?”夜璿璣本來就蒼白的臉色,越發地慘白了,她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震驚,水眸裏滿是難以置信,“長歌!你……你……”
“夫君。”這時,一道同樣火紅嫁衣的女子從蒼鬆後現出身影,手裏捧著一個玉盒,款款走近暮長歌,臉上掛著羞赧的笑:“瑤兒來的可還及時?”
夜璿璣咬唇看著來人,心裏血淋淋的被撕開了一條口子,心愛男子的背叛都沒來人帶給她的痛更真實。
來人是她的同父同母的孿生姐姐夜靈瑤,自小她就沒姐姐長得好看,但她們兩人從小親密無間,姐姐什麼都會和她分享,怎麼會?
暮長歌寵溺地牽起夜靈瑤的手:“不晚,來的正好,正好讓她見證你我大喜的日子。”
“你們……”
夜靈瑤打開玉盒,一簇青色的火苗落在了鼎中。
“好了,幹的不錯,瑤兒,我們拜堂吧!”
看著兩人對天叩首,夜璿璣心裏被人欺騙的怒氣被陣法上的魔氣衝襲,怨念被無限放大,化作滔天的蝕骨恨意,一頭青絲瞬間被染成了紅色,目眥盡裂,眼角流下血淚。心愛之人成親了,新娘該是她,是她!
青蓮地火瘋狂地繚繞上她的腳踝,很快就將她的一雙赤足焚化成了液體。那血肉燒焦的氣息傳入她自己的口鼻,合著焚身的腐蝕之痛,讓她抑製不住的慘叫。
“瑤兒,將碎空丹注入寶鼎,鬼脈通幽陣徹底開啟,我們就能把上古魔獸玄冥召喚出來了!”
暮長歌自手裏取出一枚通體血紅的丹藥投入了寶鼎。
“呼啦!”
原本青色的火焰瞬間轉化成了血一樣的紅色,火苗瞬間將夜璿璣整個包圍了起來,夜璿璣感覺自己要化掉了……
“啊啊啊啊——”
身體一寸一寸地被燒成焦炭,從腳踝,到腿根,到胳膊,到脖子以下的部位。然而,詭異的是,任憑火舌如何焚燒,夜璿璣的銀發頭顱依然完好無損地掛在那裏,嘴角裂開到耳根,滿臉殘忍詭異的笑。
“暮長歌,夜靈瑤,我詛咒你們,欲求之物,求而不得,步履所往,皆是黃泉。”
“我夜璿璣就算魂飛魄散,也必聚沙成塔,碧落九幽,我定將是你們的噩夢!”
淒厲的詛咒聲,伴隨著古老魔獸的嘶吼,響徹雲霄。
鬼脈通幽陣忽然之間紅光大盛,上古魔獸玄冥的身影逐漸地出現,仰頭怒吼著。而夜璿璣的頭,也瞬間湮滅了。
“玄冥!是玄冥!損失一個煉丹師換我武破成仙,誰也阻擋不了我永生的腳步,誰也不能!”
……
夜璿璣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無盡的黑色深海中,沉沉浮浮,千回百轉之間,隻感覺到一陣巨大的吸引力。
緊接著,她覺得自己被無形的漩渦拉入了一具身體之中。
靈魂入體的一瞬間,夜璿璣感到了火焰的灼燒。但是比起雲海之巔的碎空之火,這點灼燒感隻是在撓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