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大人,貴地近來可經常有黃鷁、黃貓出沒?”薛梓慕向郡守發問。
“這……的確如此。”郡守稍作沉吟道,“有何不妥之處嗎?”
“引起疫病的妖鬼常常以黃鷁、黃熊這樣的鳥獸之狀出現,而其滋生之處則往往隱匿在山川之間,故而坊間也多稱其為山川之鬼。”葉黎好心的對郡守解釋,又直白地問:“大人是否有事隱瞞於我們幾人?若山川無甚異動,亦不會有山川之鬼滋生。”
“這……姑娘這話從何而來呢……”郡守的手扯住袖子,不由地擦了擦額角滲出的汗。
“這對收服疫鬼至關重要,還望大人您勿要隱瞞。”薛梓慕拱了拱手,對郡守沉聲道。
“這……”,郡守更加止不住額頭上涔涔往外冒的汗了,一想到已經病死的那數千百姓,他咬咬牙,索性決定說出事情原委。
“近年來我朝局勢不穩,諸國割據,戰亂頻頻,想必諸位都是知道的”,郡守深歎了一口氣,“君上不知從何得知蜀地有鐵礦,可造兵器。故而命鄙人動用大批人力在蜀地掘礦。隻是蜀地地形實在過於複雜,礦洞極易坍塌,掘地三月,何曾找到什麼鐵礦?可因坍塌被埋在礦底的百姓卻不知凡幾啊。”郡守的眼眶漸漸發紅,“故此,我便報於君上,不願再挖。君上本也同意,可前方戰事吃緊,晉軍節節敗退,兵器短缺。不知聽信何人所言,君上認定蜀地必有鐵礦,乃我藏私不願交出,去歲底又派了一支軍隊來挖。”
“誰知連挖幾日,山川變色,大山化川,那支軍隊更是不知被埋在了何處。”
“同樣在挖的數千百姓,亦不知去處。”
“緊接著,蜀地便頻頻有人因為疫病死去,後麵之事,就是諸位所知道的了。”
“上萬條性命啊!不明不白地就此喪生了!”郡守的眼淚抑製不住地落下來。
一時間,屋內幾人都沉默下來。
的確,亂世當中,誰又能獨善其身?可為了莫須有的鐵礦,生生拿上萬百姓兵士的性命做陪,誰不歎一聲帝王殘酷?如此看來,這個郡守倒是個難得的父母官。
“那就說得通了。”沈燁舟率先打破了寂靜,“想來這疫鬼理應就是那些無辜枉死者的怨氣所化,以黃鷁、黃熊的形象示人罷了。”
“這也就與《錄異誌》中的說法相符了。”葉青補充道,“疫鬼是山川之鬼,依附山川而生。隻要超度好死者亡靈,安撫好它們的家人,它們便會自行散去的。”
薛梓慕看向葉青,眸光不明。
葉黎沒工夫理會他們二人的互動,直接對薛梓慕說道:“薛師兄,人數廣眾,當用十方超度。”
薛梓慕點了點頭,“我即刻設壇。”
看著葉青與薛梓慕的互動,一旁的沈燁舟卻微微斂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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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超度即是法事設壇把附近的各類孤魂野鬼全部招過來進行統一的超度,一般大型的法會才會行使這類超度,如此方能超度十類孤魂,功德無量。
果然設壇不久,死去的魂靈便在符籙打開的天地之門中一個個走向往生,隻是猶有那怨氣較重的,頗費了一番功夫。
“報!疫情尚未病死的百姓們的症狀都退去了!”一名幕僚喜形於色的跑進廊下。
“可以了”,薛梓慕睜開眼,“想必那些妖鬼已經散去,蜀地疫情這兩日便可見好轉了。”
“有勞諸位,委托費不日我會派人專程送去蘭陵葉府上”,郡守的神色中猶有不安,“隻是鄙人還有一事相求,仍想勞煩您幾位能否再去城外看看,疫鬼是否真的已經全部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