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防營將領,任文龍。”
祝知折悠悠道:“今日早朝父皇得知巡防營抓‘鬼’半月無果,鬧得人盡皆知不說,還敢欺君罔上,已經衝他發了好一頓火,罰了他一年俸祿。本來是還要仗責五十的,但被太後一派的軍候攔了下來。”
說到這兒,他笑了聲,明明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他的語氣卻沒有半點寒涼,反而是真切的笑意:“那番言論,當真是感天動地,叫人聽了就泫然而泣。不曉得的還以為任文龍給龕朝百姓當畜生做奴隸了呢。”
仇夜雪微頓。
他沒想到祝知折就這樣將他和太後一派爭鬥的事說了出來,但細細一想,這人從來就不按常理出牌,不對勁的事在他身上都正常了。
巡防營將領……也難怪巡防營就是抓不到“鬼”了。
仇夜雪:“可若我情報無誤,巡防營當是大皇子在管製吧?”
祝知折挑眉:“怎麼?”
他笑得危險:“阿仇你這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仇夜雪:“……”
他是真不知道這人為何聊正事都能跑偏。
偏偏祝知折還要故作傷心地歎口氣:“阿仇,我可是會吃味啊。”
完全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何關係的李雪煙剛從悲傷中緩過勁來,就聽得這話,登時瞪大了眼睛。
仇夜雪忍無可忍:“太子殿下。”
他語氣漠然:“你不覺著此舉幼稚又無趣麼?”
玩一兩回也差不多了罷?
他二人又不是那般關係,真不明白祝知折為何如此熱衷這種戲碼。
“你心係他人,我因此不舒服。”祝知折話是這般說的,卻笑得更深:“這怎麼就幼稚了?”
仇夜雪:“……”
他覺著他和祝知折這輩子怕是都沒法好好說幾句話了,故而幹脆偏過頭去,懶得再理他。
可偏偏有人狗爪子犯賤,伸手撈起了墜在仇夜雪右耳上隨著仇夜雪動作搖晃的耳飾。
那是枚足銀的牌子,底下還牽了穗子,故而分量不輕。這些年仇夜雪也早就習慣了這重量。
銀牌是以雲紋為底,雕刻著一隻栩栩如生、姿態優雅的九尾狐,能在這小小的銀牌上下這般功夫,足以看出匠人的手藝有多麼卓越。
祝知折才碰到銀牌時,他就感覺到了。
故而仇夜雪又偏頭去看他,隻見祝知折垂著眼簾摩挲了一下那枚銀牌。
因為離得近,仇夜雪瞧見了祝知折眼裏的情緒。
說不上來是什麼,但有一瞬的昏暗壓抑,叫人心裏不舒服。
……說起來,祝知折的母妃是歲南人。
在歲南,身體不好的貴族官宦子弟都會在成家前佩戴這樣的耳飾,祈求狐仙庇佑,平安順遂地長大。
仇夜雪聽過一些關於他母妃的事兒,他也為此感慨惋惜過。
但這並不是這位太子爺對他“動手動腳”的理由。
老虎不發威,還真當他是病貓?
仇夜雪幾乎是沒有猶豫地抬手將自己的耳飾從祝知折手裏抽回,還順帶毫不留情地拍開了離他極近的狗爪子。
他冷冷道:“殿下,我不喜別人碰我。”
語畢,仇夜雪還怕祝知折又來句什麼我又不是別人,再補了句:“尤其是殿下你。”
十三端著炭盆進來時就見到自家主子被打了手,不免一陣心驚肉跳。
可當事人祝知折卻揚揚眉,看了眼自己連紅都沒有紅一點的手背,心說雷聲大雨點小不過如此了。
真的跟貓兒似的。
怎麼就這麼勾人呢。
祝知折放下手,在仇夜雪以為他會同樣冷了聲音發脾氣時,語氣很好地問了句:“你袖爐裏的煙灰滅了是麼?手挺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