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四隻狗(3 / 3)

仇夜雪有點意外。

但意外的情緒才起來一點,他又覺得理應如此。

依照那位難以捉摸的太子的性格,若是他因此勃然大怒,仇夜雪反而會覺得無趣。

可什麼反應都沒有,也太奇怪。

仇夜雪略一沉吟:“今日也是第七日了。”

他轉身往水廊上走:“既然病好了,作為一個紈絝,也該好好將這京城遊玩一番了。”

躑躅有些興奮:“要去聽美人唱曲兒嗎?!”

仇夜雪無奈地屈指輕彈了一下她的腦門:“滿腦子就隻有你的美人。”

躑躅吐了下舌尖,仇夜雪道:“京中有家茶樓名叫一點軒,他家有好些出名的點心,先去瞧瞧。”

茶樓有說書先生,仇夜雪得先聽聽外頭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到了後,仇夜雪一行人便在小二的引領下上了二樓雅座。

那位置極好,稍一偏頭就能瞧見大堂,說書也聽得清楚。

今日不麵聖,仇夜雪便著了一身素白色的圓領衣袍,隻滾了幾道金邊紋,再無旁的裝飾。

他落座時,說書先生已經將話本說到了一半,他大概聽了聽,雖然話本不能直接提及,但隱晦過後細想一下,還是能夠聽明白。

這段說的是太子祝知折與他被寄養在皇後名下的兄長祝祁煜的大概故事。

本是一胎同出的兄弟,隻因十二年前的一場陰差陽錯,如今反目成仇。

仇夜雪斂眸聽著,藕荷將溫度適宜的茶推至他跟前,輕輕喚了句:“世子。”

仇夜雪稍稍回神,還未言語,就先瞥見了不遠處走來的人。

那人生得清雋俊逸,眉眼和祝知折有幾分相似,但卻又並不接近。至少他沒有祝知折那般過於銳利到充滿侵略性。

他沒有穿朝服,故而讓人難以辨認他的身份。

見他朝這邊走過來,仇夜雪未動。

他曉得自己應當要按禮數走,可他是個紈絝。

祝祁煜淺笑著,衝坐在椅子上姿態有些懶散的仇夜雪行了半個拱禮——他雖是皇長子,可並未封王,仇夜雪卻是實打實走了流程由皇帝親下聖旨冊封的世子。

按照龕朝禮數,親王世子與未封王的皇子相比較,世子還是高半個頭的,隻不過仇夜雪也應當回以半個拱禮全了禮數。

祝祁煜邊拱手邊道;“世子。昨日因出了京城辦了些事,趕不及回來,未曾見到世子,心中還覺著遺憾。”

他語氣也很溫和:“沒成想今日在這兒見著了。”

仇夜雪掀掀眼皮:“你是?”

祝祁煜也不生氣,隻道:“在下祝祁煜。”

仇夜雪露出微訝的神色,卻仍舊沒有起身,隻是稍一拱手,坐著行了這個禮:“原是大皇子殿下,殿下請坐。”

祝祁煜搖搖頭:“我約了人,就不打擾世子了。”

他稍頓,又發出了邀請:“世子可要一道?”

仇夜雪其實有些好奇他約了何人,但他笑了聲,言語間全是輕佻:“殿下約了什麼美人兒?”

祝祁煜似乎是不知怎麼回答,怔了下。

隨後茶樓內倏地響起驚呼,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就見茶樓三樓的回廊上掠起一道黑影朝他們這邊飛落,守在仇夜雪身後的鴉青和躑躅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前,但還沒等她們落位,那道黑影就在眨眼間穩穩地落在了仇夜雪身側的木欄上,連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隻見祝知折一身玄色衣袍,蹲在木欄上,活像個地痞流氓。

他垂眸瞧著仇夜雪,五官帶著十足的侵略性,就連挑起的唇角都分外危險。

仇夜雪在暗中做了個隻有他身邊人才能看懂的手勢,這才安撫住鴉青和躑躅,至於藕荷,她素來鎮定,也相信仇夜雪的能力。

仇夜雪偏頭望向祝知折,右耳素色的穗子和做工精致的銀牌微微搖晃,但離祝知折最近的,還是他左耳耳垂上那仿佛耳洞的一枚朱砂痣。

當真就像是嵌在白玉盤裏的一點赤玉,還被些許發絲形成了薄紗遮掩。

這世子送了他這麼大一份“禮”,他總得還才行啊。

祝知折輕舔了下自己的犬牙,惡劣地想,怎麼能讓這般美人唱獨角戲呢。

他的視線鎖住仇夜雪,故意微揚的聲音叫不少關注他們這邊、離他們近的人都將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阿仇。”祝知折喊著未經仇夜雪允許的昵稱,蹲在木欄上又往前傾了傾身子,離仇夜雪幾近,語氣曖丨昧卻又像毒蛇吐信般危險:“他約了我這個美人兒,你還滿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