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曆302年,華國,西華省,江濱市。
淩晨兩點的江濱市區,最繁華的街市也在深邃的黑暗中苟延殘喘著,晚風吹起平坦街道上半張卷曲的宣傳單,發出撕拉拉的瘮人摩擦聲。
在半空中,宣傳頁無聲地展開,畫麵上帶著肮髒口罩的瘦長女人把瘦削如雞爪的手指舉到嘴邊,做出“噓”的手勢。
噓,別開口,裂口女在看著你。
宣傳頁血紅的題頭上,用呆愣愣的字體寫著。
別誤會,這不是鬼片的宣傳頁,這是安全演示的宣傳頁。後麵還有麵對瘦長鬼影,紅衣女人,貞子,上吊者的躲避方式。
這是人的世界,但也是鬼的世界,但歸根結底,這還是鬼的世界!
畢竟人都是要死的……
偏僻小巷裏,撥開垃圾堆和若有似無的血紅,一扇鏽紅的鐵門死氣沉沉地歪在一邊,穿過門後長長的甬道,一個燈光昏暗的複古房間就會映入眼簾,長長的木製吧台在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古拙的光,一張張桌椅雜亂的擺放著,房間一角的小舞台上,麥克風,細腳凳,木吉他整齊排列,隻等歌手登台獻唱。一瓶瓶基酒,蘇打水,調酒用的器皿……擺在吧台後的酒櫃上。俊朗的調酒師沉默地坐在桌後,等著客人點一杯菲士或幹馬天尼。
這是這間在江濱市頗有名氣的酒吧平時的樣子,可今晚……
詭異發生!
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無奈地吐了口氣,他挪開酒吧門口用於墊腳的凳子,把掛在門框上,就像門簾一樣搖來晃去的男人撥到一邊,他回頭看著那個男人吐出唇外,腫脹如蠕蟲般瑩藍的半截舌頭,輕輕咳嗽了兩聲。他轉頭,淩厲的目光從左到右,像探照燈般掃過一片狼藉的酒吧。
“江濱市,古老酒吧發生c級鬼物殺人事件,目測死亡……七人。”男人立起衣領,對領口隱藏的監聽器輕聲道:“一個吊死在門口,三個女客人……似乎覺得桌子很好吃,一張桌子讓她們啃沒了半邊了,調酒師可能突然決定用自己的腦髓調一杯雞尾酒,他用攪拌用的勺順著太陽穴插進了腦袋,兩個駐場歌手,嗬嗬,”男人寒冷地笑了笑:“不,準確的說,他們現在是一個人了。”
“未發現鬼物痕跡。”男人又向前走了兩步,彎腰把卡進三個女人喉嚨裏的桌子費力地拔了出來,他無視因自己的動作響起的下巴脫臼,骨骼粉碎,牙根斷裂那讓人牙酸的嘎啦聲,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三個女人幾乎撕裂的麵孔。
“恐懼,絕望,崩潰,痛苦……她們知道自己生前在做什麼,”男人站起身,幾個健步跨到調酒師麵前,把他貼在紅白相間的“醬汁”中的臉提了起來:“嗯,這個家夥也是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把勺……算了,看來這個鬼物為人時,死亡時有清醒的意識,而且……死得很慘。”
仿佛是為了肯定男人的推斷,掛在天花板上的古樸吊燈突然狠狠地閃爍了一下。
“看來我猜的沒錯,是吧?”男人撇了撇嘴,有些難看地笑了笑。
“除了門口那個男的,剩餘的所有人,死亡的方式幾乎都與異物侵入有關。”男人最後走到兩個駐場歌手身邊,他罕見地皺了皺眉,充滿厭惡地伸出雙手,把兩個互相鑲嵌的腦袋從對方破碎的臉裏拆開:“不,不止是異物入侵,是……澆築,和另一個東西融為一體的……”
“我明白了,你原來是這麼死的。”男人微微一笑,他抬起右手,看了看手腕上手表樣的儀器。
“好強的鬼域磁場……來自於……牆裏。”
啪的一聲脆響,男人頭頂,一直堅強地閃爍續命的燈泡不合時宜地碎裂了,焦黑的燈芯隨著裝飾用的水晶一起掉落在沾染著血色的地麵上,發出啪嗒啪嗒的濺落聲,就像某人細長的赤腳不輕不重地踏在濕漉漉的泥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