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一
這是一條通往冥界權力中心的必由之路,在此設卡用意昭然若揭。阿Q走上前去,隻見關上關下羅鼓喧天,鞭炮齊鳴,鬼山鬼海,那家夥,那是相當的熱鬧。阿Q在人間就沒見過多大世麵,何況鬼界,他心裏有些打悚,猶豫不敢上前。這時身邊路過一個鬼影,他連忙拉住問道:“請問,這關上有什麼喜事,這般熱火朝天?”
那鬼上下打量了一下阿Q,見他一身窮酸,很不屑地揚聲道“:你是哪裏來的窮鬼?這麼大的事你都不知道!今天是我們孔老爺50歲鬼壽,這不正慶祝著呢!”
阿Q忙問:“哪個孔老爺?是不是經常說‘多乎哉,不多也’的那個孔乙已?”
那人一聽,立即用手捂住阿Q的嘴巴,驚覺地四周環顧,然後壓低聲音對阿Q說:“孔老爺的名諱是不能隨便直呼的,更忌諱有人提起他的過去。你好大的膽子,不要命了?”看看四下無人,那鬼又悄悄地對阿Q說:“我看你也是剛來的,還挺老實,實話告訴你吧,孔老爺今非夕比了,他是我們這座關上的主要鬼物,官雖不大,但掌握生殺予奪,手段十分了得。因為他是孔聖人的後代,又與閻王沾親帶故,陰界裏的鬼誰都讓他三分。你看,這麼大的一座關,就交給了他,這可是收買路錢的關卡呀,肥著呢!”
阿Q聽完,便想報出家門,也讓自己沾光榮耀一把。忽然想起狂人的話外音,硬是把話咽了回去。心想還是小心為妙,別再犯在人間的傻勁了。於是,他把臉堆成一團笑,有點諂媚似地對那鬼說:“大哥,你看我這剛來什麼都不懂,多虧你教了我這麼多。大哥,你真是好鬼啊!”
那鬼聽有鬼誇他,雖然明知道是在討好他,但聽進耳裏還是有些暖烘烘的,態度隨之也緩和多了,他拍了拍阿Q,說道:“兄弟還挺會說話的,這就對了,看來你還有可教化。不知兄弟從何處來,要到何處去啊?”
阿Q聽他問起自己,正中下懷,但要說出真實姓名還是有些不敢。他想還是穩妥一點為好,於是他回道:“我是剛從陽界下來的新鬼,正想投奔一個同門!敢問大哥在哪裏供事?”
那鬼嗬嗬一樂:“不瞞你說,俺是孔老爺府上大管家的車夫。”說完自鳴得意地挼了挼胡子,然後接著說道:“你可不要小瞧我們車夫啊,告訴你,孔府裏的大事小情沒有我們不知道的,包括孔老爺有幾個相好的,都住在哪裏,我們都……”說到這,那鬼自知失言,連忙打住,轉移話題道:“我姓令狐,你就叫我令狐大哥吧。看來咱們哥倆還挺有緣份,好不容易我有點空閑,出來本想泡個鬼妞,不曾想遇到你了,走,咱倆到那酒館小飲一番!”
聽此話,阿Q麵有難色。令狐見他窘態十足,哈哈大笑道:“兄弟,囊中羞澀是不?看你那樣窮樣,我能讓你請客嗎?”他附在阿Q的耳邊說:“告訴你吧,我和管家的關係相當地鐵,我吃喝從來都不自己花錢的,要麼記帳,要麼報銷。今天請你,也算送個順水鬼情,走吧,小意思!”
由於關卡富庶,城門外兩旁酒樓林立,霓虹閃爍,繁華景象勝似人間。阿Q做人時,生活在鄉下,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陣式,走在街上,難免左顧右看,總覺得到處新奇。令狐看在眼裏,頗有感慨,想當初自己不也是這般土老冒進城嗎,看到他就看到了自己的當初,他突然對阿Q有一種同病相憐的好感。這種瞬間的回歸,卻在無意中幫助阿Q擺脫了暫時的窘境。看來無論是在人間還是在地下,總有一些莫名的際遇,眷顧那些走投無路的人們。
他們老到一座名為“花滿天”的酒樓,訂下一間包間。從令狐一進門,便可看出他的確是這家酒樓的常客,服務小姐的笑臉相迎,女領班的打情罵俏,大堂經理的媚眼橫飛足以證明令狐所言不假,他在孔府地位確實不一般,肯定是個精靈鬼。阿Q曆盡人世滄桑,總算曆煉出些許的精明,他打算借助令狐這條線,順滕摸瓜,摸出自己美好的鬼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