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焱國,鳳曆聖華二十九年七月。
陰暗潮濕的牢房裏,一個滿身傷痕,衣衫襤褸的女人四肢戴著鐐銬被禁錮在冰冷堅硬的牆上,她一頭烏發披散,淩亂掩麵。
雙肩則被彎鉤從後背直接刺穿,血淋淋的鉤刃似乎要把整個人頂起撕裂,猶可以想象當時行刑的場景是有多麼駭人。
女人卻像是察覺不到痛一般,雙眼無神,隻呆呆地盯著地麵。直到走廊裏傳來臨近的腳步聲,她的目光才陡然冷冽。
“瞧瞧皇姐這般模樣,還真是狼狽——”
伴隨一聲譏諷似的輕笑,話音剛落,隻見一個身穿一襲墨藍連襟錦衣的狂狷女子帶著幾名隨從緩步由門而入。
正是親自捉拿她的五王女鳳月白。
鐵鏈嘩啦作響,鳳傾言赤紅著雙目,死死瞪視那人。她嗓子已被藥灌啞,如今不能言語,隻能發出幾個含糊不清的單調音節。
“皇姐為何如此敵視本王?”鳳月白美眸微眯,哼笑了一聲:“所謂願賭服輸,皇姐既然奪位失敗,理應受些懲罰,以儆效尤才是。”
“隻是可惜了右相大人受皇姐牽連,被施以拔舌之刑,還是二皇姐親自動的手呢。”
姑姑!鳳傾言心猛地一疼,瞳孔震顫。
似是遺憾般的輕歎了口氣,鳳月白雲淡風輕道:“那痛苦的表情本王還未欣賞夠,可憐的右相就被活活給痛死了,哈哈哈哈……”
放肆的大笑聲在陰暗狹小的牢房裏回蕩,顯得無比刺耳。
鳳傾言目眥欲裂,呼吸顫栗,造反之事乃她一人之過,她也願承下所有罪罰,這群人為何連她唯一的親人都不放過!
憤怒過後她如今隻覺得渾身發寒,二王女鳳汐雲的手段向來殘忍病態,若真是鳳汐雲執刑,她甚至不敢再想……
忽然一股猛力直直向她襲來,咚地一聲悶響還伴隨著刀尖刺入血肉的噗嗤聲,鳳傾言的背猛地撞上堅硬如鐵的牆壁,彎鉤又深入一寸。
她咬牙忍耐,嘴角溢出血沫。
下一刻,一雙如掌勁如鷹爪般的手狠狠扼住了她的喉嚨。
“放心,你很快也會下去陪她了……”鳳月白親昵地俯身在她耳邊,聲音猶如惡魔低吟:“鳳傾言,記住,這都是你活該!是你父妃欠我的!!”
鳳傾言還沒弄明白她話中的意思,那人一個手刀下去,她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來,四周都是廝殺之聲,刀光劍影紛雜,她滿心迷茫地望著本該死氣沉沉的刑場,等反應過來,冰冷的劍刃已朝她徑直刺來。
心從未像此刻這般安寧。
鳳傾言闔上眼,平靜地等待死亡,卻聽見噗嗤一聲,腥熱的液體濺灑了幾滴在她冷然的臉上。
睜開眼,那倒下的家夥身後緩緩露出一張冷若寒霜的人臉來,那人如鬼魅臨世,滿身是血腥煞氣,那身黑衣是如此的熟悉。
“主子,屬下來了。”
黑衣人眉眼低垂,恭敬地屈膝跪地,低沉的聲音有些微弱,可鳳傾言不會認錯,鳳禦,他怎麼會出現在這……
一愣神的功夫,男人猝不及防被人刺了一劍,黑衣劃破,緋紅的血絲在鳳傾言眼前飛濺,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從鼻尖蔓延開來。
鳳禦隨即翻手旋刀取了那人性命,揮出一刀後又像是頓時失力,整個人搖搖欲墜。鳳傾言下意識用身體堪堪扶住他,壓到傷口也是咬牙忍耐。
鳳禦何時竟這麼弱了,受了一劍居然連站也站不住?
“主子,屬下……噗!!”
還未說完,鳳禦忽的口吐鮮血,不小心染紅了鳳傾言胸前衣襟。男人臉色慘白,他手腳慌忙的想擦拭掉女人衣襟上的血跡,手卻抖得連劍都拿不穩,直直地跪了下去。
鳳傾言忍著痛抱住了他,手上傳來的觸感完全不是她記憶中的精瘦,而像是一副幹癟的皮附在骨架上,懷中的男人實在瘦的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