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禪淵隻得點頭。
雖說遇到了不少荒唐事,但不得不說,此次歸來,季禪淵的生活質量當真稱得上是有了質的提升。
三殿下的授課工作也並非每日必須,上回楚賢泄怒後,很少再表現出過多的激烈情緒,季禪淵這邊咬咬牙便算是熬過了同三位殿下一起習武的那段時間。
楚裴璋有意培養新將,邊境處的小動蕩也都是派將士出麵平定。
說是要讓季禪淵好生休養一段時間。
如此一來,季禪淵被動的在府中享受了一段酷似養老的日子。
臥房陳設周到細致,府中下人恭敬聽話,起先季禪淵總能察覺下人們明裏暗裏留意著自己,奈何他每日的活動太過單一孤僻了,半點沒有同什麼人交往過秘的情況,日子一久,下人們也就沒那般看的緊了。
前些天季禪淵在城中定的竹笛正巧完工,是季禪淵喜歡的白竹所製。
這幾日飯飽過後便會來上一曲。
漠北條件艱苦,娛樂匱乏,季禪淵又沒有飲酒的習慣,沒事便隻有吹吹笛子,看看落日。
倒也算是壓抑時日中的一點逍遙了。
這天季禪淵用過晚膳,立在前院賞花,曲子吹到一半,隻覺身側的矮樹竄動,緊接著一片新葉滑入季禪淵領口。
終於還是來了。
季禪淵是立春回的宮,如今已是立夏,端妃還真是端得住,生生忍了如此之久沒有冒進來找季禪淵。
季禪淵的麵色沒有半點變化,不緊不慢的吹完這手頭的曲子,伸了個懶腰,而後悠哉的回到臥房。
‘子時,承恩密室’新葉上細密的針刺小字映入眼簾。
季禪淵將新葉碾碎,唇角輕翹,雙眸寒氣滲人。
密室之內燈火悠悠,成牆的古籍藏書,以及不計其數的浮雕木箱,端妃身披亮眼金袍,頭戴奢靡鳳釵,傾靠在虎皮玉雕寶座之上,雙目微闔,
那金袍乍眼一看,同皇帝的龍衣相比,華貴程度隻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末將參見端妃娘娘。”
寶座上的端妃懶洋洋的睜開眼,“禪淵來啦。”
“末將來遲,娘娘久等。”
“禪淵啊,你讓本宮等了七年。”端妃微微一笑,“倒也無妨。”
季禪淵低著頭,盡可能使自己表現得怯懦,同時留意打量密室內的陳例布置,並暗猜這些浮雕木箱內究竟是何物。
最先猜想的便是某些奇珍異寶,但又覺得太過尋常,在他看來不是端妃的作風。
“將軍府住的可還自在?”
“回娘娘的話,自在。”季禪淵知道端妃的心思密且細,所以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最好還是一句都不要有。
隻有足夠乖順,才能大限度為自己爭取優勢。
“怎麼樣,同楚賢相處的?”
“談不上相處,太子殿下高高在上,末將不敢高攀,末將隻負責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便罷。”
端妃揚起下巴,笑了兩聲,“禪淵可有覺得委屈?”
“末將能有如今的地位談何委屈?”
“當真不委屈?”端妃稍稍前傾,語氣帶審。
“當初就是為了楚賢出征的,在外頭吃了七年風沙,為了晉升,誰人都敢算計,誰人都敢殺,禪淵你就不怕鬼魂索命?”
季禪淵抬眸,毫不避諱的直視端妃,淡道,“末將不信鬼神,若是向所謂的神明祈福,便可得到庇佑,末將這場仗也不至於打七年,同樣末將更不認為那些死於末將之手的人足以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