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瀾難受得眼前一片模糊。
大腦像是即將爆炸的油桶,悶疼沉重。
兩分鍾前,自己應該在後海的那家酒吧,但現在為什麼會出現在陌生的荒地上?
——我一定是喝多了。
——真不應該喝勾兌的假酒!
眼下胃中翻滾,焦熱得如同燎原般難受。她在陣陣陰風中摸索著站起來,順手去後兜摸手機準備叫一輛出租車,誰知道手機因為磕碰屏幕徹底碎裂,根本用不了。
霧氣很濃,如同奶白色的鯽魚湯。壓抑潮濕的氛圍讓她感覺嗓子裏像是憑空生出一坨黏膠,將氣管粘合在一起。
——我是不是該醒酒了?
孟瀾用力揉著眼睛,直到確定自己真的身處於能見度5米的霧霾中,而不是酒精作用導致的視覺偏差。
這是在哪?
這不像是城市公園。
車水馬龍的城市中飄著這麼大霧氣,也很匪夷所思。這種濃度的可吸入顆粒物很難讓人懷疑自己不是站在煙筒裏。不是繁華商業街,也不是僻靜的大馬路,她的腳下是濕潤的黃土和荒草,偶爾還有一兩張破舊的白色紙錢。
孟瀾按壓著太陽穴站在原地,迷霧的範圍比她想象中還要大。她抬頭,血紅色的光從籠罩頭頂的霧氣中落下,讓這個靜謐的夜晚突兀出令人心慌的驚悚。她眯起眼睛,尋找月亮模糊的影子,終於風吹開頭頂的陰霾,深紅色的月亮赫然出現。
血腥憧憧的光亮散落在孟瀾蒼白的臉頰上。
血月?
她不記得天氣預報說今天有月全食或者紅月亮的天文奇觀。
紅月亮逐漸發生變化,像是點燃的蠟燭開始融化,蠟油一滴滴順著月亮的輪廓不斷滑落,又在下方白茫茫的霧氣中逐漸凝結成橫橫豎豎的紋路。
她看著詭異的天文奇觀,突然塵封於記憶中許久的話。五歲那年,媽媽對她說:“瀾瀾,血月是不好的象征。”
年幼的孟瀾問自己母親:“那如果我看到血月了呢?”
“跑。”
“如果跑不了呢?”
“那就盡力活下去。”
她一直把這段對話當成是兒童時期的有趣對話,畢竟再往後的日子裏她見過紅月亮奇觀,新聞會用“美不勝收”這四個字描述這個天文現象,與母親所說的“災禍”、“凶兆”、“陰氣”根本毫不相關。
但現在,她莫名其妙脊背發冷,手腳發涼。
突然。
淅淅瀝瀝散落的紅色光斑在半空中形成六個大字。
【請您殺死凶手】
殺死凶手?
孟瀾擰緊眉頭。
——我果然是喝醉了,不過這夢也太過於光怪陸離了。
她站在原地,忽然感覺牛仔褲裏有硬邦邦的什麼東西,掏出來一看,居然是一塊陌生的木牌,大約有半個手掌大小,和中年人掛在脖子上的玉牌很像。
仰頭對著月光看了看,白漆漆的木牌並不是空白的,隱約有幾條黑色紋路,但看不清是什麼。
牌的背麵赫然寫著幾個血紅的三個字:【她是他】
——這都是什麼奇怪的東西?
——像個病句。
總之,她應該找個好心人借台手機,快點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
孟瀾前腳準備快步離開。
下一秒。
“媽的,哭哭哭哭哭,我腦仁都疼了!反正你會死在這裏的,到時候在哭也來得急!”
“金龍,你少說兩句吧。女孩害怕是正常現象。”
孟瀾身後倏然傳來男人對話以及一名女孩的哭聲。她條件反射下意識回頭,握緊拳頭呈現防禦姿勢。
黑暗中走出來三個男人,他們身後跟著一名弱不禁風的長發女孩。女孩嚇得接連啜泣,像隻驚慌失措出現應激反應的貓。
一名高個子沉默寡言的眼鏡男從霧牆中走出,停在原地,眼睛在看到孟瀾的時候微微一愣。
他身後的男人正在罵罵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