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宋嘉遠?宋嘉遠!你怎麼了!你醒醒!”

“宋嘉遠,你能聽見我說話嗎?你快醒醒!”

好像又有人在叫自己,這個聲音好像是新加入的,以前好像都沒有聽過。

宋嘉遠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根浮木,在波濤洶湧的大海裏漂來漂去。他想睜開眼睛看看到底是誰在說話,這聲音真好聽啊。

終於,他這根漂了不知多久的木頭被人撈了起來,抱在懷裏。這個懷抱好溫暖,好結實,讓渾身無力的他突然有了一種能依靠的安全感。

“你能看見嗎?宋嘉遠你別嚇我!”

宋嘉遠雖然睜開了眼睛,但是瞳孔渙散失焦,根本看不清楚眼前的事物。他極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偏淺色的眼眸上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過了好一會兒眼裏才有了些神采,“是你啊。”

原來是周呈啊。

真糟糕,自己發病的樣子被人看到了。

看到他睜開眼睛,開口說話,周呈那顆被拋到天外的心終於砸回了胸腔裏。他眼白充血、額角裏青筋都爆了出來。天知道剛才他有多害怕,要是宋嘉遠再晚個幾秒醒過來他就要不顧一切後果打急救電話了。

“你怎麼在這裏?”宋嘉遠的聲音有些虛弱。

“我起來準備去跑步的時候,聽見你在哭。”周呈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緊張到舌頭都是麻的。

他有晨跑的習慣,每天早上六點左右都會早起去跑步,今天也不例外。當他換好衣服,習慣性地在宋嘉遠房門口揮手再見的時候,隱約聽見宋嘉遠好像是在哭。那哭聲斷斷續續,隱忍壓抑,有種撕心裂肺的絕望。

周呈敲了幾下門都沒有回應,果斷開門進來,幸好門沒有鎖。

他一進來就看見宋嘉遠側身蜷縮在床上,小聲地啜泣。他的雙眼緊閉,眼淚大顆大顆地流下來,口中還在喃喃自語。

周呈本以為他是做了噩夢被魘住了,想要掙脫,卻醒不過來。直到看見他灑落在地上的藥瓶,才一下子慌了神。

宋嘉遠意識到自己躺在周呈懷裏,想要坐起來,卻沒有力氣。周呈的雙臂像鐵箍一般緊緊抱著他,讓他有了一種奇異的歸屬感。

“我沒事了,謝謝你。”

周呈沒有說話,隻是把他抱的更緊了些。

“我真的沒事了,你輕點兒,我手都要被你勒斷了。快放開,我自己可以。”

周呈趕緊鬆手,但是沒有放開他,而是換了另一個姿勢摟著,“我剛剛一直在想,要不要幫你教救護車。”

宋嘉遠半靠在他的胸口,“幸好你沒有。”

“可是我很後怕。”周呈的聲音非常低沉,“我怕因為我的顧慮太多,耽誤了你的病情。害怕我要是沒聽見聲音,你會不會再也醒不過了。”

我怕又一次失去你。

“很抱歉嚇到你了。這是個意外。”

“你究竟得了什麼病?”周呈的頭低了下來,嘴唇差點挨上宋嘉遠的耳朵,“我知道你吃的那些藥不是維生素、鈣片。你每次都偷偷摸摸的吃,害怕被人發現。”

宋嘉遠苦笑,也不再瞞他,“我有心理疾病,比較嚴重的那種。平時都要吃藥控製的。”

“抑鬱症?”周呈並沒有太意外,事實上他之前猜測過很多種情況,甚至懷疑過宋嘉遠嗑藥、吸毒。

“嚴格來說是焦慮症。”這是他第一次對別人提起自己的病,“你可能也發現了,我的情緒不太穩定,所以有的時候會對你莫名其妙的發火。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突然腦子壞了。”

“所以你剛才是發病了?這麼嚴重的嗎?”

“昨天出了點事,我一時沒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很久沒有這麼嚴重過了,我都快忘記這感覺了。”他的語氣有些低落,沒有平日裏的溫柔和陽光,“嗬嗬,差點就以為自己是個正常人了。”

“昨天回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你沒上網嗎?昨天半夜突然好多營銷號爆我的黑料,說我有圈外女友,為了上節目翻紅逼她打胎自殺什麼的。”

周呈沉默了片刻,罵了句髒話。

“別生氣,沒有的事兒。我們公司已經開始公關了,很快就會有反轉。”宋嘉遠反過來安慰他,“幹嘛呀,說句話。”

周呈眉頭緊鎖,本來就偏冷硬的五官此刻看上去更加淩厲,“所以你就為了這事又難受了?”

“也不全是吧……”莫名地感受到了周呈身上傳來的冷意,他有些心虛,“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沒控製住。我有病的嘛,神經病都這樣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發病了。”

周呈被他氣得又是頭疼又是心疼,恨不得揍他一頓,又恨不得就這麼緊緊抱著他永遠不放手。“別這麼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