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妄最後也隻吃到了一口。
因為小學弟掐著他脖子，大有他敢再吃第二口，就讓他血濺三尺的架勢。
遲爺爺笑嗬嗬地打圓場。
“別搶別搶，麵還有呢，我再下點，保管你倆吃夠。”
江意的確餓了。
他呼嚕完第一碗，又要了第二碗。
遲爺爺給的麵分量足，麵條擀得也比尋常的麵要寬。
江意第二碗造完一半，中間抽空喝了杯水，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撐得厲害。
嘖。
這麼好吃的麵，剩下的話很糟蹋老爺子心意啊。
算了。
反正也就剩一點，兩三口悶下去問題也不是很大。
江意猶豫片刻，正打算硬著頭皮吃完，旁邊突地橫過來一隻手，抄走了他的麵碗。
“那是我吃過的！”見遲妄拿起筷子吃他的剩麵，江意瞳孔緊縮。
遲爺爺下麵的間隙，遲妄進屋換了衣服，頭發也已經吹幹。
普普通通的居家服，在他身上竟也顯出幾分矜貴。
連吃東西的模樣也賞心悅目。
顯然有人不那麼覺得。
“看你現在這人摸狗樣的，應該也不缺錢，有必要自甘墮落到吃我剩飯的這種地步嗎？”
遲妄睨了眼豎起刺紮他的江意。
“勤儉節約是美德，幼兒園就教過的道理，需要學長幫你複習複習嗎？”
“複習你個頭！”江意暴躁完又頓了頓，“……你不嫌惡心啊？”
遲妄覺得荒唐。
“我都沒嫌棄你口水，你倒是先嫌棄我惡心來了？”
江意：“……”
江意忍了忍，沒忍住：“你平常也總這樣嗎？”
“哪樣？”
“……總是幫人節約，吃別人吃不完的東西……什麼的……”
遲妄默了默。
“你這是在罵我是垃圾桶？”
江意還真沒這個意思，但遲妄這麼說了，他也就順著這詞點了頭。
“看來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你想多了，我沒有撿垃圾的愛好。”遲妄兩口解決完江意的剩麵，從廚台上抽了張紙擦嘴，動作優雅。
“老爺子愛惜糧食，麵你要是沒吃完，他得心疼。”
江意：“……”
理好像是這麼個理，但他聽著就是不得勁，特別不得勁。
長這麼大，連江成威陶青敏都沒吃過他的剩飯。
而且一般人不都不願意吃別人的剩飯麼，覺得不幹淨或者惡心什麼的。
更何況他和遲妄都夠不上一般人的範疇。
憑他們這水火不容的關係，別說吃他的剩飯，遲妄不把碗蓋在他臉上，那都算是大發善心了。
至於幫他吃剩飯什麼的。
做夢去吧。
偏偏遲妄吃得毫無芥蒂，還搬出了遲爺爺這麼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老爺子在衛生間沒出來，你直接倒了他也看不見。”
遲妄把碗放進洗碗槽。
“那你剛才怎麼不倒？”
江意：“……”
-
“江意要走了哇？”
遲爺爺從衛生間出來時，江意正在玄關處換鞋。
“嗯，要走了。”
江意係好鞋帶，站直後對遲爺爺笑，“今兒謝謝您的麵了，真的好吃。”
“你要是喜歡，下次再來。”
“成。”江意開玩笑似的，“那下次我先吃，不然我怕遲妄還跟我搶。”
遲爺爺順著他話，“下次咱不做他那份，讓他看著你吃。”
遲妄拍拍玄關的置物架。
“遲大老爺，我是您親孫嗎，您怎麼還能和別人一塊倒騰我呢？”
“你哪有人家江意討喜。”
麵前老爺子慈祥的臉龐和藹可親，江意鼻腔突地有些發酸。
他揉揉臉，衝遲妄呲牙扮了個鬼臉，又對遲爺爺揮手。
“那我下次再來，老爺子再見。”
門開了又關，江意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遲爺爺轉身，踢了腳自己倚著牆的大孫子：“愣著幹嘛，趕緊去送送啊！”
遲妄笑得不甚在意。
“有什麼好送的，他又不是三歲小孩，需要人領著才能走路。”
“話這麼說，心裏不這麼想吧？從小到大我就沒見你往家裏領過誰，叫江意的這孩子，就是你高中那會兒……”
──哢噠。
遲爺爺話沒說完，玄關已經沒了人影。
老人家哼著笑了聲：“臭小子，一張嘴盡說違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