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在想,如果那時候曾經有個人幫幫我就好了。】
————現在,她可以幫助當年的自己了。
艾瑪看著眼前的男人逃避性地結束了關於“晚上有約”的話題,她嘴角的笑意卻染上了更為濃鬱的興趣,蜜色的眼睛比太陽下的湖光還要明亮。
現在名為“傑克”之人的眼神,是多麼的輕柔平和,居然還帶著近視者似的迷惘感……然而艾瑪清楚,他的視力有多麼尖銳:
在她以“園丁”身份在莊園一次次求生的遊戲裏,這雙眼睛,這雙紅色的、勝過玫瑰和血的眼睛,曾有過多少次精準地把她鎖定。
艾瑪·伍茲,是這具身體裏的副人格————主人格就是過去的她自己,那個被父親像公主一樣寵愛的麗莎·貝克。
上一世父親在絕望中自焚,而她曆經了孤兒院和殘酷的電療,化名來到莊園,被一場場“遊戲”血洗成了“莊園老友”。人生重啟,艾瑪自然不會讓命運走向記憶裏的悲劇,隻是……裏裏外外,她都不是當年的人了,純真無邪的幸福,還是留給過去的她、主人格麗莎享用吧。
而想要的,她都會得到:父親的幸福也好、對妄圖破壞者的報複也好……以及,如果說男人一生會有紅玫瑰與白玫瑰,那麼女人自然也有。
————傑克溫和有禮,傑克凶厲粗暴;傑克彬彬有禮,傑克高傲輕蔑;傑克體貼親切,傑克專橫獨/裁;傑克才貌雙全,傑克恐怖怪誕;傑克理性謙遜,傑克狂妄混亂;傑克會為別人的生命自我了斷,傑克覺得他人瑟瑟發抖的樣子最可愛!
溫文爾雅的藝術家是他,狂為亂道的開膛手也是他————她是多麼的幸運,白玫瑰與紅玫瑰存在於同一具軀體之中。
……
話說現在的好孩子傑克真是別樣的可愛呢……艾瑪結束了回憶,再次打量著男人臉上的戒備,莫名想起了自己那隻通體雪白的純種貓。
當爸爸剛把它送給自己時,那可是一靠近就炸毛,瓦藍的眼睛瞪過來寫滿了“我不放心你”:可是一隻純良無害的小貓能做什麼?
而“好孩子”麵對重活一世的艾瑪,能做什麼?
他沒辦法拒絕她的要求,他身上沒有凶狠也沒有殘暴,甚至連藝術追求都是為了安撫體內壞的一麵。
不行的話還可以放麗莎出來:他的同理心立馬自以為是地以“同類”的出發點,將他已經決定要遠離的心折返回來。
“先生,請吧。”
這是個休息日,又逢難得的好天氣,湖邊結伴出遊的男男女女絡繹不絕。艾瑪對傑克伸出手,像所有淑女一樣邀請同行的紳士。
傑克同她上了遊船,這是時下常見的休閑方式,湖麵上女士們帽子邊的白紗隨處可見,迎風舞動時就像聚群的水鳥。
艾瑪就是小鳥中最靈動精巧的那個,她俏麗的麵頰兩邊有亞麻色的碎發垂下來,似乎會多情地隨著她一顰一笑而流轉,她的裙擺還會在陽光下呈現出珠光的質感,一陣風過便會配合著太陽流光溢彩,叫人分不清少女和湖泊誰更引人神醉。
當然這些人中不包括傑克。藝術家明明就站在離她最近的地方,偏偏是眼神別得最遠的那個:他還考慮著怎麼和麗莎小姐對話呢。
艾瑪倒不介意地注視身邊人,上一世經曆令她很難被矯揉造作的所謂禮儀束縛,她知道淑女們要以柔弱示人,還不能主動不能勇敢不能有本事有主見……這可真是如同緊身胸衣一樣緊緊地捆在了身上!
既然她喜歡傑克,為什麼不主動狩獵呢?
於是,艾瑪的視線從他完美無瑕的側顏,下移到漆白的船沿,突發奇想便裝作不經意————
……
麗莎從沉睡中醒來,一睜眼便發現自己站在離水很近的地方,一位年輕英俊的先生正渾身濕淋淋地從水裏上岸。
她是見過這位先生的,優雅迷人的外表與風度不凡的氣質,使得他即使在這樣的處境也談不上狼狽不堪……艾瑪告訴過她,今天他是和自己一起出遊!
回過神來的麗莎連忙擠出圍過來的人群,將岸邊的傑克扶起來。現在是溫暖的天氣,紳士的套裝也不厚,於是裁剪精良的西服就緊貼在他身上,顯露良好的身材來,少女又連忙低下了頭:她很容易臉紅。
“嗯……先生,你需要快些更換衣服,否則會著涼……”麗莎說著急匆匆地想找出幹燥的衣物,可是現在在外麵……她情急之下想到了自己的披肩,一扯卻又被身上的配飾勾住了,慌亂中越拉越緊。
好心的少女自然有些急切,還忘了她這件小小的披肩能對高挑的傑克起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