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玫瑰·畫像·血痕(1 / 3)

·傑克乙女,第一人稱

·1w+,一發完,he

·嚐試模仿尼爾·蓋曼的《白雪·鏡子·蘋果》,然而失敗了

·退坑老玩家,對遊戲的認識停留在很久以前(寫了一點點內測版)具體遊戲涉及很少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怪物,或者說他們是什麼怪物。有人說他定義了一個時代,而這絕對不是褒揚的。

一位藝術家,一名紳士,隨他怎麼自稱去吧,我看得見他的作品呢,就在一場畫展上,十九世紀的畫作隔了一百多年,將那個時代對看客訴說。我見到了說是肖像又不準確的畫,因為畫中人的麵貌全然蓋在了紊亂的深褐色塊下麵。

如果我沒有去到這場畫展,沒有這樣一幅並不絢爛的作品駐足————不,我那個時候就應該翻過圍欄,狠狠地把畫布撕爛,即使指尖流血,拷上手鐐,我也該這麼做,而不是盯得它入神,甚至念念不忘在閉館前還要跑去再看一眼。

暮光中畫裏人的輪廓呈現出深金色,連帶著那厚重的遮蓋物都明亮起來,這個時候我開始想他究竟是何種模樣,要知道當看不清確切麵容時,每一張俊顏都可以是他。然後我就真的見到了他。

那時候周圍人跡漸稀,暮色填補了他們的位置,隻等著我,這名在離開展館前依依不舍的參觀者,讓出空間來。我確實要這麼做了,可我的手機發出了玻璃破碎的聲音,拿出來發現是那款許久未開的《第五人格》在運行。

不小心碰到的嗎?我拿出手機,人還沒從畫前移開,便眼前一黑感覺大地旋轉起來。

這當然會跌倒,再睜開眼時已不存在所謂的展館。是一個狹窄的巷道,四周的牆上有明顯的陳磚紋理。從我蜷縮在地上的角度,可以看見一線明暗交雜的天空:它可以是暮光,也可以是晨光。

他就是這時候出現在視野裏的。身穿複古的多件套西裝,頭戴高頂禮帽,壓低的帽簷下暗紅色的眼睛閃爍著捕獵者的冷光————和他手上尖而長的指刀相得益彰:那上麵還殘餘紅色的東西,一滴滴落下的時候色澤與他的眼睛並無不同。

我的血液立刻冰凍住了,自然是想從地上爬起來跑,可他動作顯然更快,霎時未綁刀的右手朝劈下來,後勁一痛我便隻有暈倒的份。徹底失去意識前我感覺自己身體騰空,隱約看見我躺過的地上,堆積著灰燼聚合成輪形,仿佛是……繆斯印記。

我想我知道他是誰了。

……

果然如此,我這麼想,因為再次醒來時我躺在陌生的臥室裏,穿著長而厚的睡裙,原先衣服不知所蹤,那是我從自己世界帶來的唯一。

“你感覺還好嗎?”

他便是在這時候進來的:我才得以正視他的臉,年輕的溫文爾雅的男人,漂亮的五官,修長的身材……構成“他”的要素和初見那麵一模一樣,卻什麼都不一樣。

“我……”我摸了一下後腦,沒有腫塊,“沒事。”

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穿越刹那開啟的手遊與昏迷前最後一眼的繆斯印記,都提示著我穿越、和穿越到何處的事實:同一具軀體裏麵存在著殘暴與溫和,“壞孩子”與“好孩子”,他是……

仿佛印證我的推測,青年人開口問詢的語氣彬彬有禮:“我叫傑克,這是我的住所,請問小姐是否記得昏迷前發生了什麼?”

“不就是。”我盯著他的眼睛,那裏麵緋色的濃度似乎沒有那麼厚重了,這也使我輕鬆了略微,“你把我打暈的嗎?”

我看見傑克微微一愣,旋即原先溫和嫻熟的微笑就維持得勉強:“這麼說,是‘我’,把你帶回來的?”

我點頭,就這麼看著他,看著這迷人的軀殼與錯愕的神情背後,那個壞孩子,毫無疑問現在“好孩子”醒著,我目前不會有危險,但是遲早……

那時候我當然涉世未深,一帆風順地在小範圍裏長大,驟然流落十九世紀的倫敦,怎麼可能突然就知道該何去何從、看清楚未來的相貌?我現在對自己處境的唯一信息就是“傑克”,從那款遊戲裏麵讀過隻言片語的推演————

於是作為一個不知所措、又認可一切恐懼源於未知的弱者,我隻有選擇將希望押在已知的“好孩子”身上:我抓住話頭,順勢要傑克解釋,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的原因。

“我告訴你,不是因為在你麵前展露了不對勁。”傑克歎了口氣,顯露出疲倦來,“有兩個我。”

“當我睡著後,‘他’就會醒來。”傑克走近我的床頭,講述起了那與他共生“壞孩子”:行走於夜霧中的開膛手。

“我告訴你,是因為。”他看著我的眼睛,我便在一片暗紅色中瞧見了自己,“你被他‘完整’帶回來了,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所以“壞孩子”要對我做什麼呢?他能做什麼呢!我知道他,“開膛手傑克”,令十九世紀的血腥恐怖一直到現代都還怵目驚心,白教堂的妓/女冤魂經久不散,而現在恐怕還得加上一個我!

跑吧?跑嗎?良善的傑克對我的慌張決策搖頭。

“一個少女,東方少女,什麼都沒有的東方少女……你有家人在倫敦嗎?”

“沒有,事實上,我從未涉足倫敦這片土地。”

好孩子靠近後身上有淡淡的玫瑰花香,這令我放鬆下來:出於旁觀者對此人格的信任,我講起來自己是如何在觀看畫展時,突然穿越到了開膛手身邊。

“那麼。”他再次直視我的眼睛————他是真的好心,“我更不建議你逃出去,雖然倫敦茫茫人海猶如無底洞,他找不到你,可別的也足以要你絕望。”

傑克否認了我倉促的想法,他說的對,如今的倫敦處在巨大的階級割裂中,工人以極低的工資於黑暗工廠裏麵被榨幹剩餘價值。而這是指白人男性,也就是說我隻有更慘的份,作為女人和亞裔,人身財產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該怎麼辦呢?我什麼都不做是等死,做了又是找死……低頭思索間眼前出現了骨節分明的手,蒼白的皮膚與黑色袖口分明無比。

是傑克對我伸出了手:“憑我對他的了解,應當不會多此一舉帶你回來並安置,如果他要立馬下手的話。”

所以我們有時間:傑克說既然那幅造成穿越的畫作出自這個年代,他會幫我找,回家前我都可以住在這裏。

“一起改變壞孩子定好的下場……”

我相信他從來不願放任壞孩子的舉措,所以我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我一直沒再見過壞孩子,好孩子說他們一般在天黑與天明時分交換,如果我不放心可以將自己的房間鎖起來。因此看著從裏麵鎖好的臥房門窗,以及枕邊的鑰匙,我勉強能在夜裏入睡了。

曙光是希望的象征,正如英雄片裏麵鏖戰多在夜晚,勝利伴隨著天亮一樣,陽光總會給人帶來希翼。

好孩子邀我去他的畫室,想知道那幅畫具體是什麼樣的。

“乍一看是肖像,男性,但臉上被塗了大塊的深褐色顏料,應該是種藝術行為。裝扮就是你這樣……現在人們常見的款式……”我幹澀地描述著,傑克簡單地畫了示範,並不是我要的樣子。

繪聲繪色實在不是我的長處,最後他把筆遞給我,試圖要我自己畫出來,我怎麼會有這本事?

“那我先教你吧。”

“哎?”還沒反應過來我人已經在畫架前坐下了,傑克把繪圖工具都擺到我麵前,對我介紹起了炭筆,顏料,刷子……

頂燈是暖白光的,有著一名藝術家精心挑選的、近乎日光的顯色度,所以他開始教我握筆時,指尖碰到我的瞬間,我感覺我和他不是在室內而是在花園裏麵,那種玫瑰馥鬱盈滿了陽光的花園。

————我這種想法不是突如其來,我從畫架的縫隙瞥見了細長的紳士手杖,它靜靜地倚靠在角落裏,上麵綁著一枝新鮮紅豔的玫瑰: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紅玫瑰手杖嗎?

我一邊向傑克學習油畫的入門,聽著他磁性的低音輕輕拂過我的耳尖,一邊回想著遊戲裏麵的經曆:我知道這件物品是老玩家的配置,監管者傑克用它為倒地的求生者獻上獨一無二的、最後的溫柔。

後來我從傑克本人那裏得知,他每天都會更新上麵的玫瑰以確保它的優雅。更後來我才知道這種優雅並非紳士的品格,而是殘忍的鑿證:滋養玫瑰的土地,浸透了受害者的血液。

不過目前,我還是個為了回家而兢兢業業學習繪畫的穿越者。“好孩子”是真的好孩子,他很有耐心也很專業,幾乎手把手地教我速寫、構圖,第一次教學就到這裏,因為不知不覺間天色已晚。

我鎖好自己的房間,坐在窗前練習今日所學,用炭筆在白紙上勾勒,摸索著將傑克教我的執筆方法練熟。

……沒有想象的枯燥。

明天要給他看看我的成果,爭取早日找到穿越回去的辦法。於是就在今晚,我開始期待著睡個好覺,仿佛戲劇裏的奧菲利亞一樣靜靜地躺在這裏,“周身灑滿了花瓣”,還是玫瑰的。

第二天我主動打開門鎖,來到傑克的畫室裏,他正好把窗簾拉開,晨光為其深邃的眉眼鍍上了層鉑金色,連帶著紅瞳也是朝陽的模樣。

“早上好。”我不由自主地對他笑,在畫架麵前坐好,“我想給你看看昨天的成果。”

畫筆在紙上刷過,發出莎莎的聲響。傑克來到我的身邊,微微俯下身投下來一片影子,正好落在了我的畫紙上。

“我想,構圖是這個樣子。”

我擱下筆一回頭才發現他靠近了在看,幾縷不服帖的碎發掃到了青年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