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愛你的人是我,你怎麼舍得我難過。”
於相識的第十二年,隆冬,她離開了我。這一年她二十六歲,我二十八歲……
她說要去西藏做誌願醫生。在她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我心中便湧起一種強烈的不安,強烈得讓我忍不住心慌。但她的堅定讓我無法反駁,我知道,我勸不動她,隻好支持她。
這也成為了我這一生最後悔的決定。
離別的前夜。在她入睡後,我從她身後緊緊抱住她,將頭埋進她的後頸,就像那夜一樣。隻不過這次我聞著她的發香,沒有感到舒心,不安反而愈加濃烈。我擁的更緊了,又怕擁疼她,稍收了些力,卻不舍鬆開。我抱著她一夜未眠,生怕她會不見,會從我的懷中消失,我不敢也不願鬆開她。可天光大亮她依然是要走的,我啊,也就隻能留住這一夜。
我趁她未醒,做了些她愛吃的早餐。她醒了聽見聲響,便走進廚房站在我身後,笑著看我做飯,時而打趣兩句。我笑著轉過看她,靠近她,親吻她含笑的嘴角。多想永遠留在這一刻,我們平淡卻幸福。
要走了,她執意不讓我送她,她說“離別傷感,你不送就好似我從未離開,相逢歡喜,你來接我回家我就開心。”我應了她,我希望她開心,那就待她回家我再迎她。
已揮手告別,轉身離去,她突然從背後攔腰抱住我,她擁的很緊,我們彼此沉默了許久,她說“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我點頭說“好。”她鬆開我轉身走進電梯,直到電梯門合上的那一瞬我才敢轉過身再看一看她,看到的卻是冰冷無情的電梯門。我緩緩走進家門,此時我已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盛夏時節,她入西藏。她日日與我視頻告知我近況。她常說自己在那邊很好,也生活很開心。總給我發些她與當地藏民的合照,還有一些好看的風景。見她好,我便心安。但我仍是很想很想她。
隆冬時分,她欲歸家。她提前幾天便給我發了航班信息,告訴我她要回家了。我得知消息心裏高興但又擔心,我也不知當時的我在擔心什麼。飛機起飛前她給我發了很多微信:
“已經上飛機啦!”
“我馬上就要回來了!”
“走前我特意去廟裏給你求了平安符。”
“回去給你啊。”
“記得來接我回家。”
“你應該已經睡了吧。”
“要不然怎麼不理人。”
“要起飛了。”
“好啦,不說啦,晚安呀!”
“不對,應該是好夢。”
“最好是夢裏有我。/調皮/”
“朝朝,我好想你。”
可是當時我一條都沒有看到也沒回複……
那晚,我夢見她了。夢到她滿身是雪,向我走來,身後的白色刺眼,我半眯著雙眼看她。她好看的眉眼皆覆上了霜色,麵頰滿是淚水,神色哀傷。她張開嘴說話,我隻見唇形卻聽不真切話語。我拚了命的靠近她,想要聽清她說的話,最後我聽到她說“朝朝,我好冷。”我再次向她靠近,她說“朝朝,我要走了,你好好的活。”我又一次拚盡全力靠近她,她卻越來越遠,流著淚“再見,我的朝朝。”我想要追她,雙腳卻似是灌了鉛,怎麼也動不了,隻能看著她越來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見。
我猛地驚醒,睜不開雙眼。蓋著厚厚的被子卻覺得好冷好冷,我蜷縮在被窩裏,妄圖獲得半毫暖意。心也好疼,仿佛有千萬根長針齊齊紮向我的心,痛極了。身上不停的出汗,沁濕了睡衣,我感覺更加冷了,我的牙齒開始打顫,我瑟縮著,不停的發抖。心如刀絞,我好疼,太疼了,我掙紮著,任眼淚肆意流淌。
天亮了,一切回複平靜。我疲憊的起身,找出感冒藥,走到客廳,習慣性的打開電視看早間新聞。我倒水喝藥,聽到漂亮的新聞主播,播報西藏飛往安城的飛機失事的新聞。我看著新聞畫麵,腦子裏一瞬間空了。
手中的玻璃水杯滑落,水花四濺,玻璃杯也四分五裂成了一堆碎片,七零八落的躺在地板上。回過神來,我慌亂的跑向臥室,沾了水的地很滑,我摔倒了,拖鞋掉了一隻。我趕忙爬起來,光著隻腳,踩著一地的玻璃碎片,跑進臥室。打開手機看到她發來的十二條微信消息。我心裏慌亂極了,顫著手一條一條的回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