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盡頭是什麼?反正祁嘉音說不出來。她隻知道生活是“逼逼來”無休止的繁瑣,以及為幾兩碎銀,不得不人在屋簷下,乖乖低下高傲的頭顱,接受現實要你妥協的無奈現狀。
欣然接受,是不走向抑鬱的有效途徑,她能接受自己平凡的可以的人設,也相信星座學說本月她將會轉運的概率,對於煩惱始終糾纏不休的現實狀況,她選擇躺平。
當然,除了躺平,她還有很多緩解自身壓力的小妙招,比如逛街而不血拚,以防刷爆信用額度;比如吃一口甜食,在多巴胺的幻覺裏尋求幾秒的放縱;或者,團一個浸潤式遊戲,花200左右的價格,嚇一嚇自己,由著腎上腺素忽高忽低,刺激!
星期五,晚七點,天陰,微雨。
離開格子間壓抑的空間,祁嘉音腦子裏還盤旋著老板的洗腦包,早間會議說她優秀,工作熱情有創意,晚間會議就嫌她穿著樸素,設計風格不夠新潮,然後拋出對她器重、看好她未來的諸多廢話,最終拋出那個終極目的,希望她996,甚至007,為事業,確切地說是為公司、為老板,奮不顧身,拋棄家業,拋棄生活,成為那名副其實的打工dog。
“腦子瓦特額。”祁嘉音嫌棄地甩甩腦袋,試圖把日複一日層層疊加的糟糕心情揮散,以免影響她擺爛的覺醒。
寒風吹過,祁嘉音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等後背雞皮疙瘩起來又消散,才抬頭,看向頭頂巨大得招牌。那是一盞老式霓虹燈,七彩的燈管拚出“萬向空間密室逃脫”幾個字,她今日消遣的第一站。
此刻,天陰,微雨,冷風瑟瑟。
“到了。”祁嘉音嘟囔,一邊費力推開厚重的木門,一邊對手機語音講話:“我到了,你趕緊來,別遲到了。”
門內燈光昏暗,雖然有吊燈,亮度卻是調到了最低。祁嘉音走進去,仿佛置身於歐洲古堡的大廳,寂靜、壓抑、獵奇……各種情緒不由分說地湧向了她。
古舊的壁爐裏燃著木柴,壁爐上擺滿了鏡框和銀器。一台落地種緩緩運行,滴答聲清晰地響徹在空中,一張搖椅兀自擺動著,椅子邊的圓桌上,一杯威士忌已喝了小半。
前台就是吧台,此刻,一名穿管家打扮的服務員正在收銀機旁擺弄著什麼,空氣裏,傳來打字機劈劈啪啪的聲響。
祁嘉音在前台邊站定,掃一眼不遠處,兩排桌椅平行擺開,已經有五桌坐滿。每張桌上都擺著一盞無明火蠟燭,人們圍坐在周圍,或打牌、或刷手機、或手遊……打發著遊戲前的空閑時間。燭火搖曳,透過昏暗落在每人臉上,都陰晴不定,徒增一層森氣。
“你好,我預約的團購,七點三十分的‘正規戀愛組’。”祁嘉音收回目光,扭頭對著吧台邊的服務員小姐姐開口。
“好的,美女,請出示二維碼。”服務員是個漂亮的小姐姐,一隻手裏拿著掃描儀,一隻手敲擊著鍵盤問:“請問,您貴姓。”
“祁。”祁嘉音回,看一眼遠遠的落地鍾,已經七點二十,她的閨蜜毫無能準時抵達的跡象,她有點擔心對方遲到,誤了遊戲。
“兩個人是嗎?”服務員已經在電腦上找到了她的姓。
“對,兩位。”祁嘉音點頭,頗有些擔心地說:“我朋友還沒來,如果遲到,還能進來嗎?”
“不能哦,遊戲是組團一批進入的,不能另外開門哦。”服務員笑答,又補充說:“如果遲到,就無法體驗完整遊戲曆程,很可惜哦。”
“嗬嗬。”祁嘉音笑笑,也不好多講什麼,隻能盼著朋友趕緊、立刻、馬上出現。
“麻煩,需要再掃一下二維碼?”服務員舉著掃碼機,笑臉盈盈。
“稍等,我還要等……”祁嘉音話還沒說完,手機抖了一下,一條短信提示跳了出來,她掃一眼,正是閨蜜馮萌萌發來的。一種不太好的感覺湧上心頭,她預感閨蜜遲到的老毛病又犯了。
點開語音播放鍵,馮萌萌的聲音從耳機裏竄了出來,帶著些抱歉,實則毫無誠意:“小祁寶貝,森森寶貝,我公司臨時加班,趕不過來了,你去玩吧,抱歉抱歉。下次我們找個更棒的,對不住啦!麼麼噠。愛你呦。”
你壓根就沒從公司出來呀!祁嘉音嘴角抽了抽,生無可戀,隻能厚著臉皮問服務員:“不好意,團購能退票嗎?”
服務員眨眨眼,笑眯眯說:“不好意思客人,這一場已經達到開場人數,沒辦法現場退票哦。”
“哦,這樣啊。”祁嘉音麵露難色,輕聲抱怨說:“我朋友實在是趕不過來了,看來,這一張票隻能白白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