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近,便看到涼亭裏有兩個男人。
皆是異域打扮,其中一個華裳男子躺在地上,身體呈詭異的姿勢,渾身抽搐不已。
而另一個衣著相對樸素的灰衣小仆則壓在他身上,一隻手箍著華裳男子的手臂,另一隻手則是死死捂著華裳男子的嘴,嘴裏嘰裏呱啦的,好像是在提醒他不要發出聲來。
華裳男子看著很痛苦。
“你在做什麼?”桑榆大呼一聲。
灰衣小仆被這聲音嚇了一跳,眼中驚懼不已,但卻沒有絲毫要放開華裳男子的意思。
眼瞧著那華裳男子要閉氣撅過去了,桑榆急忙道:“長舟,弄開她。”
話音剛落,長舟便飛起一腳,灰衣小仆被踢翻,頭磕在旁邊的木柱上暈了過去。
涼亭裏燈光昏暗,待兩人上前,長舟將燈籠靠近地上的華裳男子,兩人具是嚇得到抽了一口涼氣。
隻見那華裳男子雙眼,麵容驚懼抽搐,嘴裏還冒著白沫,沒了灰衣小仆的壓製,他渾身抖的更厲害了,跟篩糠似的。
“郡主,這是?”哪怕是見多識廣的長舟,也沒見過這種場麵。
這人的狀態,看起來像中毒,但從他的肢體動作來看又不似中毒。
“長舟,看看他的手。”桑榆說。
聞言,長舟將燈籠移向那人的手處,寬大的袖子裏,那手抖動的程度尤為明顯。
這是……
癲癇?
因為小時候住在她家隔壁的嬸嬸也有這個病,所以桑榆對癲癇的發病情況極為了解。
眼下情況緊急,桑榆也顧不得想這人是什麼身份,指揮著長舟對華裳男子進行施救。
“長舟,將他翻過來平躺著,拿手帕勒著他的嘴,免得他咬傷舌頭。”
“哦哦,是。”長舟還沒反應過來是個什麼情況,隻是聽桑榆這麼說,下意識地放下燈籠搭手。
癲癇患者病發時最忌諱的便是壓著四肢不讓亂動,這可能會對其造成永久性的損傷。
好在那小仆力氣小,桑榆仔細檢查了一番,並沒有什麼大礙。
檢查完,桑榆解開華裳男子胸前的兩顆扣子,隨即又將他的頭側了側,免得他被帕子堵著出現呼吸困難的情況。
做好這些,她又招呼長舟和她一起按了幾個穴位。
小時候經常看隔壁的姐姐這樣做,說是這樣能讓人清醒過來,那時候她年紀小,對什麼都好奇,就跟著學,久而久之,她也就學會了。
隻是想不到,這臨時學來的技藝,有朝一日也能有用武之地。
約麼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那人終於不抖了,瞳孔也不在泛白,漸漸有了焦距。
“呃……”身體傳來的不適讓他低吟一聲,隨即才看見一旁的桑榆和長舟。
“你們是誰?”
他操著一口帶著濃重口音的澧朝官話,看向她們的眼中有防備,但更多的是因病產生的迷茫。
“長舟,先扶他起來。”桑榆說。
因著病發,賀蘭卓身體還綿軟著,故而兩人花費了很大一番力氣才將他扶在一旁的石凳上坐好。
石桌上有燈,桑榆這才算看清了男人的長相。
眼前的男人一身異族打扮,暗紅色的衣袍,身材孔武有力,黒長的頭發自頭頂處束成小髒辮,最後用一根紅飄帶紮成高馬尾,額前是一條做工繁複卻十分精致的紅寶石抹額,上麵鑲嵌的各色珠子,看著就價值不菲。
當然,最讓桑榆覺得奇特的,就是那人有著一雙似綠鬆石般的眼睛,深邃幽暗,讓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