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亦謙注意到,公司門口那個大花壇邊上,一個女孩,是的,女孩。她看起來年紀不大,應該還在讀書。紮著清清爽爽的馬尾,一臉的稚氣未脫。
她已經坐在那裏很久了。
臨近深冬,屋外的氣溫必然讓人難以承受。馬路邊的一排柿子樹,頂上光禿禿的枝丫正在迎風飄揚。她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好像在不住發抖。
她是在等人嗎?他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不進來等?
逐漸到了午休的點,人群陸陸續續從大樓裏出來。她站起身子觀望,像是在尋找自己想要找的人。
辦公室的大廳裏隻陶亦謙一人,肆無忌憚地轉著椅背透過落地窗俯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行徑已經稱得上為偷窺了。
良久,右上方一處房間的門開了。“吱呀”一聲,在靜寂的空間裏格外清晰。
他連忙起身,微微垂頭。
有些不大敢直視他的頂頭上司。
據說是大老板從臨市重金聘請回來的。業務能力真的很強,一來就替公司接了一個身家過億,投資千萬的大客戶。就是看起來不大好惹,總是不苟言笑的,極為冷漠。
他說話了。讓他去底下開車。
陶亦謙連連應下,往外頭走去,卻忍不住有些懊惱。自己這基金經理的身份,在他來這裏以後完全淪為了一個司機,還是隨叫隨到的那種。包括上下班,都需要自己接送。
他起先以為是新上司擺譜,可是在別的地方,他又沒有諸如此類的強勢要求。他想,可能是小老板有什麼個人原因,不方便開車。
一路到地下車庫提車,又開回公司門口接人,陶亦謙思緒連連。
卻沒想到回來的時候,那個自己觀察了半個小時的女生,正扯著他的頂頭上司說話,手舞足蹈的,很是激動。而一向麵無表情的老板微微蹙眉,完全一副好不耐煩的樣子。
可別是瘋女人來找茬的吧?陶亦謙嚇了一跳,不住納悶公司的保安怎麼毫不作為。一麵下了車,準備前去救駕。
走近了些,他聽見那個女生在說,“為什麼把家裏的密碼換了?”
他頓住,原來是認識的呀。家裏,住一起?親戚,同居?他們什麼關係?
好奇心促使他繼續聽著。不過他轉了麵背對,看不到他們之間的動作和表情了。
他從沒有聽過陸經覺用這麼冷洌的語氣說話,他的語調向來都是平平淡淡的。但現在,隻一個“滾”字,透著滿滿的嫌惡,讓他在這一頭都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也難得那個女生沒有在意,好言好語哄著,“我好累,從昨天開始就沒有合眼了。告訴我密碼吧,我回去睡覺,一定不會煩你的。”
“……”
“求你了,真的不會吵你的。”
那個柔柔的女聲好像梨花沾上了一層春雨,聽得陶亦謙心軟得一塌糊塗。他多麼希望她能夠得償所願。
然而那頭再沒傳來聲音,緊接著,他就被人輕拍了下肩膀。
陸經覺的身影已經往前,他後知後覺跟上。嚴謹地打著方向盤,規矩著視線沒有去看坐在後座上的人。
那個女生還垂著頭站在風裏,原來她的羽絨服裏穿著單薄的裙子。大風吹開她沒有拉好拉鏈的外套,正往裏麵灌著寒風。
他想,一定很冷。
……
趙木景覺得腦袋沉沉的,有些不受自己的控製。她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又回到了那一扇緊閉的大門前。
不顧形象地席地而坐,也幸而這是頂層,這一邊的走廊隻兩戶人家,看熱鬧的也不外乎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