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裝可憐是真的有用。
祁慎沒再追究阮阮為什麼在夜裏去樹林,喂她吃了一小碗粥,又給她換了藥,這事便算暫時遮掩過去了。
天快亮時,威猛大人從窗戶進了屋裏來,自然忍不住數落了阮阮一頓,說她“沒用”、“廢物”、“幹啥啥不行”之類雲雲,阮阮不屑與一隻貓爭短長,隻在心底冷哼了幾聲當做反駁。
阮阮的第一次逃跑,以瘸了腿而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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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淵宮位於平康城正東覃山之頂,是皇上為國師公玉真特意修建的,漳淵宮以金石美玉為基,以紫檀為頂,抬頭可觀日月星辰,俯身可覽庶民百姓。
殿內正中是平日公玉真修行用的玉座,不過平日一身仙氣的國師,此時很是狼狽。
他玄色的道袍被血浸濕,本就蒼白的麵色越發慘白,襯得眼下青黑似鬼。
“辛鸞。”
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回蕩,顯得有些陰氣森森。
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躬身垂手從黑暗黑暗處走來,黑色的頭發被紅色的綢帶高高束起,一身黑衣,腰間束著紅色腰帶,腳上踩著一雙皂靴。
他的身量還未完全長開,肩膀不夠寬闊,個頭也不夠高,因常年不見陽光的緣故,他的皮膚有著病態的蒼白。
少年行至玉座之前,跪地俯首:“師傅。”
殷紅的血液沿著公玉真的手指滴落在白玉地磚上,砸出了一朵朵的血花。
“帶人過來。”公玉真聲音冷漠。
辛鸞隻頓了一瞬,便領命出了大殿。
不多時,辛鸞再次回到殿內,身後還跟著個五六歲的小童。
那小童生得粉白可愛,肉嘟嘟的小臉上長著一雙圓圓的眼睛,待看到公玉真這副可怖的模樣,他驚恐地睜大眼睛看著辛鸞,不肯再往前走。
辛鸞摸了摸小童的頭,牽起他的手繼續走向玉座上的公玉真。
公玉真向那小童伸出手,小童卻顫抖得越發厲害。
辛鸞推了小童一把,低聲哄道:“聽話。”
那小童本就年紀不大,又在這漳淵宮中養了兩年,性格越發的懦弱,被辛鸞一推,便瑟縮著將手遞給了公玉真。
下一刻,小童被公玉真死死抓住,一縷白色的精魂從小童的口中被牽引出來,隨著公玉真的呼吸,被拽進了公玉真的身體裏。
隨著精魂被公玉真吸入,生氣再次回到他的臉上,慘白的臉色變得紅潤,胸前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那被奪了精魂的小童卻神情萎靡,最後攥緊的小手一鬆,徹底沒了生氣。
公玉真鬆開手,那小童狠狠摔在了地上。
辛鸞用手指探了探小童的鼻息,聲音冷漠:“死了。”
公玉真謫仙一般的麵容平靜無波。
辛鸞將小童扶起扛在肩上,出了大殿,來到了殿後的梨樹林,現在天氣冷,梨樹還沒開花,這山上又沒有人聲,便顯得越發淒冷陰森。
將小童放在地上,辛鸞開始在一棵樹邊挖坑,半個時辰的時間,便挖了個大坑出來。
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又將小童抱起來,放進坑裏,然後一鍬鍬往坑裏填土,一會兒就將小童的屍體掩蓋得嚴嚴實實。
這一切辛鸞做得駕輕就熟。
黑袍少年靠著樹坐下,麵對那個剛剛堆起來的小土包歎了口氣:“算是你倒黴,生在窮人家,又被送進這裏,早也是死,晚也是死,早晚也是死,今夜死了也算解脫,下次投生個好人家。”
陰森的夜風拂過樹林的枯枝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辛鸞摸了摸身後的樹幹,本就有些陰鷙的少年神色狠厲,他抬起眼看向滿院的小墳包,一黑一藍兩隻異色眸子顯得詭異莫名。
“若你心有不甘,就找公玉真算賬吧。”
“和他們一起去找他算賬。”
銀色清輝灑在院中,滿院枯枝爛葉。
一座座小小的墳包躲藏在泥土之下。
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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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紅柳被人贖了身,然後從平康城消失了。
阮阮的腳依舊很疼,每日把苦藥當成飯吃,傷口卻好得很慢。
花朝節那夜發生刺殺一事之後,龍顏震怒,撤了城防營統領的職,宮中侍衛統領也換了人,又下了緝捕令,全城搜捕那日的刺客,凡是能夠提供線索的人都要重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