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知道的?”費曾的眼神凝了凝,並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淡漠問道。
“機緣巧合,不過一葉知秋,沒您想得那麼厲害。畢竟您知道,我不過是一直被養在深閨裏,不知事的丫頭片子罷了。不配在您麵前班門弄斧。”唐疏籬攤著手,無奈道。
唐家老爺剛暴斃,費曾便出現在了青州,且願意如此幫襯著唐家。這般沒由來的好意,落在唐家身上,若隻說他看上了唐疏影,那未免太過幼稚了。
畢竟,等著唐家真的走投無路,再出手相救,一樣能抱得美人歸,還事半功倍。
唐疏籬有時候想,就著費曾來一趟青州還帶上了韋先生的架勢。有沒有可能,即便唐老爺若是沒死,他也要走一趟青州的?
再加上他爹突然弄來,卻壓根不敢拿回去的賬本。不難猜出,或許唐老爺提前被人利索滅口才是意外。
若是如此,那便有意思了。
或許,費曾原本來青州,要做交易的對象,本不是唐疏影,而是唐老爺。
唐老爺將賬本偷出來給他,他帶著唐疏影飛上枝頭,為此,此行甚至還帶上了專門教導唐疏影的師傅。
隻是唐老爺為了拿那個賬本,提前被人滅了口,沒能等到費曾過來。
費曾這才退而求其次,和唐疏影交易。一邊等著賬本,一邊幫唐疏影報仇。
“敢見微知著,也是本事。”
“你既然知道些什麼,該也明白,這件事情幹係甚大。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費曾勉力睜開眼睛,望著她道:“上了賊船,可就下不來了。你想清楚,這可會是一著不慎,粉身碎骨的事情。”
“本就身似浮萍,若是沒有你,我們姐妹還指不定會遇到什麼。知道點什麼,不是比沒用好嗎?我並未求你什麼,不過是想讓你與唐疏影的交易,讓我盡一份力。”唐疏籬笑望著他,說話也軟軟的,卻唯獨眼裏一片清明,如一片黑玉之湖,清澈又堅定。
她曾經是一縷孤魂,即便成為了唐疏影的妹妹,也沒有讓一個同為弱女子的唐疏影,犧牲掉自己的全部,為她遮風擋雨的道理。即便唐疏影和費曾的交易恐怕木已成舟,她也要努力做點什麼。
“是嗎?可我不喜歡自以為是的聰明人,知道的太多,唐疏籬,你不怕我殺了你嗎?”費曾耷拉著眼皮,下一刻卻身形如電,一手擎住了唐疏籬那脆弱的脖頸。蒼白的臉上帶著凜冽森然,直直靠近,幾近貼在唐疏籬的臉上,勾著唇冷冽笑道。
唐疏籬似是驚弓之鳥一般,猛地一個瑟縮,像是不可置信一般,瞪著大眼睛望著那越來越近的臉。小巧的唇一直囁嚅著,卻說不出話來。鼻端掛著濃重的血腥氣,那人的眼神如刀一般淩厲。唐疏籬周身不由得泛起一股寒意,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恐懼與不安已經席卷了全身。
費曾非常滿意她的反應。挑了挑眉,看她泠泠的大眼睛裏彌漫著一抹水色,像是一隻害怕到極致的幼獸,在自己懷裏輕輕撲騰。那被迫昂起的雪頸又白又細,隻要自己那麼輕輕一折,就沒了呼吸。
冰冷的手摩挲著她的脖子,欣賞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隻是這麼張臉,實在是可惜了。”
“我不害怕你殺了我。”唐疏籬卻還是艱難地吐著字,那的眼睛斜瞪著他,可憐巴巴道:“你舍得嗎?我像的那個人?”
“倏”地脖子一鬆,費曾一把將她按在車廂上,勾著眼角,乖戾笑道:“怎麼,這也是你一葉知秋猜來的?”
唐疏籬捂著自己的脖子小聲地咳嗽了幾聲,待到喘過氣了才防備地望著他,鄭重點點頭。“可是你自己在迷糊的時候說的。你像那個人,你會殺我嗎?”
費曾皺著眉望她,看似秋蹙蹙的,嬌弱極了,怎麼有這樣的膽子呢?不僅膽大還心細。不動聲色間將事情看個囫圇。
驀地心裏一軟,不知道泛起什麼感覺,虎著臉道:“我不會殺你,不過是嚇唬嚇唬你,我不怎麼習慣殺女人。隻是討厭你聰明罷了。跟你像誰沒有關係。”
“你便那麼討厭我?我不過是,想要略盡綿薄之力”唐疏籬其實心裏也有些怵,可看到費曾真地放過自己了,對他的話壓根不信,小心翼翼反駁道。
費曾卻是不想跟她解釋什麼,擺了擺手道:“可我來青州這麼久,誰都不知道我所為何事。被一個小丫頭片子連底子都看透了。我臉往哪裏擱?”
“那,對不住了。”唐疏籬垂著頭禮貌道。“不過我真的是機緣巧合。”
“我倒也不是那般小氣的人。知道了就知道了。隻要不放過你,諒你也不會壞事。”費曾並沒有被這不甚走心的話安慰到,默了一會兒才思忖道:“不過,我可從來都沒有在你麵前提過賬本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當初費了好大的勁找到了唐承威,唐承威也確實和他做了些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