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圍獵歸京到現在已有三個多月,宣陽城已經正式進入冬天,天氣也逐漸變得寒冷,忙了一整年的人也隻有在冬天時才顯得悠閑一些。
這幾個月來,京城都沒有發生什麼大事,而文國公世孫墜馬一事卻在回京後一直發酵,不斷被京城的百姓討論著,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趨勢。稍閑下來的人們在茶餘飯後總會談論起此事,京城各府雖然明麵上三緘其口,但是背地裏也都各自議論著。
至於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還要從回京後國公府又三番兩次請不同的禦醫上門為周齊看診開始說起,在禦醫之後,周家又把宣陽城內有些名號的郎中大夫都請進了國公府。
大家都很疑惑,文國公世孫的傷勢禦醫都已經看過了,按理說他的傷並沒有危及性命,為什麼國公府還要如此大張旗鼓地延醫過府?雖然每次文國公府請大夫入府找的借口都不一樣,但實際是怎樣大家能猜到一些,不然怎麼國公府的人頭疼腦熱不請專治風寒的大夫,找的都是擅長治外傷的呢?
這樣寒冷的冬季裏,能找的樂子不多,因此大家的眼睛都盯著了文國公府。
後來還是太和堂的劉大夫身邊的醫僮跟別人聊天時不小心透了些口風出來。
原來那周齊不僅是傷了腿,好像還傷到了那處,據說好幾個禦醫診過後都搖頭道以後可能在傳宗接代方麵會有些問題。這事說得很委婉,畢竟禦醫也不想得罪文國公府,但是文國公世孫不舉這事,禦醫也不敢瞞著。
文國公和文國公世子最開始不相信,後來換了好幾個大夫也都是這樣的說辭,民間的一些有名的大夫甚至在看過世孫後直接告辭,說自己看不出什麼來讓府上另請高明。這事的重點不是傷了,而是傷了沒有一個大夫能治。
這段時間,國公府上下對於能治好世孫已經不抱太大希望了,因此國公府內的氣氛實在說不上好,基本上人人都板著張臉,主子們發脾氣,下人們更是夾起尾巴做事,連即將過年節這事也沒能在府裏激起一點喜意。
文國公從世子爺周健開始就是一根獨苗,而周齊更是國公府唯一的嫡孫。文國公夫人隻給周成生了個女兒,周成的妾室不少,但是生孩子的卻寥寥無幾,妾室生下的也大都是女兒,唯一生下兒子的妾室,在周健落地不久就被立馬去母留子,他也被立馬抱養到了文國公夫人名下。
而世子周健,妻妾也不少,卻好幾年連個女兒都沒見過,更別說兒子了。最後還是世子夫人的娘家幫忙到處尋醫問藥,才讓世子夫人生下了這唯一的命根子,後來雖然吃著藥,妾室們也生了幾個女兒,但是兒子卻是沒有的。有此可見,周齊在國公府的地位是多麼金尊玉貴。
這下因為一次圍獵就要讓國公府斷了根,周成和周健都幾近瘋魔,世子夫人更是天天以淚洗麵——如果國公府斷了傳承,世襲罔替的公爵怎麼辦?過繼旁係子嗣這事是周家不願意看到的。
本來這種事,國公府會讓所有診斷過的大夫都閉緊嘴巴,否則一旦傳出去,以後不僅周齊會在京城勳貴圈裏抬不起頭來,國公府也會被知情的人指指點點。如果把這事捂緊實了,以後給周齊娶一個門第稍低的小姐,好好運作,從旁係抱養一個孩子回來,神不知鬼不覺。
然而不知太和堂的這個醫僮是不是年紀太小不懂事,這麼要命的事也敢往外說,雖然說得模棱兩可,但是謠言向來是不需要求證的,這樣的事有一點苗頭就可以立馬傳開了。
等國公府反應過來的時候,國公府世孫不行的事已經在宣陽城傳遍了,雖然沒人敢直接在國公爺父子麵前說些什麼,但是在背後,誰家家眷沒有悄悄議論?不論是國公爺還是世子爺,就連國公府的女眷們,也發現別府的人看他們的異樣眼光了。
沒過多久,那家叫做太和堂的醫堂就閉店了,店麵也在最短的時間內轉讓了出去。醫堂的掌櫃的是個知機的,知道國公府一旦查到太和堂,說不定整個醫堂的人都得搭進去。
果不其然,很快國公府就查清流言的源頭在之前給世孫看診的太和堂坐堂大夫這裏,然而太和堂的掌櫃帶著家小南下避難去了,國公府隻能去找罪魁禍首的麻煩,與此事相關的劉大夫和那個碎嘴的醫僮,從此就在宣陽城裏消失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然而國公府這麼做,卻讓看戲的人更加肯定了傳言的真實性,不然不會這麼快殺人滅口。
不久之後國公府世子周健又抬進門兩房妾室。看在國公府的門第上,京裏自然有不少眼熱的人家,唯一的世孫出了事,要是把女兒送進去,隻要能生下兒子,那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因此,這段時間來不少低品級的官員都想把庶女甚至嫡女送進國公府去做妾。不知道這群人想沒想起過,二十多年前國公府世子的生母是個什麼下場。
這段時間,國公府的內宅堪稱雞飛狗跳,世子夫人無法阻止世子爺納妾,隻能天天對著還躺在床上的周齊垂淚哭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