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緋菱回到農家小院的時候,隻看到了石小椿,而石無醫的床已經空了。
石小椿解釋道,“六叔說你剛才都看見了,師兄一聽嚇得魂都沒了,一刻也不敢多待,逃到山頂落星涯去了。”
任緋菱點點頭,毫不意外的樣子,問道,“其實他早就醒了吧?”
“沒錯,他就是怕見你。”石小椿說,“每個人都有秘密,如果你要刨根問底的話,他隻能說謊騙你。可是他不想騙你,所以醒了也假裝沒醒。”
任緋菱點點頭,轉了話題,詢問道,“你的傷怎麼樣?”
“死不了。”石小椿一邊回答,一邊脫下一隻袖子,艱難地給自己的肩膀上藥。
“我來幫你吧。”任緋菱拿過藥膏,仔細地塗抹在石小椿的傷口上。
“你很生氣吧。”石小椿忽然道。
“什麼?”任緋菱不解。
“師兄他騙了你。”石小椿道,“他接近你,幫助你,並非因為他喜歡你。而是因為,他早就知道你是誰,他想把你放在眼皮底下,好提前知曉你的計劃。”
“我沒有什麼計劃。”任緋菱道。
石小椿道,“你最好有些計劃,否則的話,以師兄的性格,他會很愧疚。為了彌補愧疚,他會加倍地對你好,甚至不惜豁出性命。”
任緋菱緊了緊手中的藥瓶,下抿著唇角,沉默著抹藥。
“你生氣了吧,覺得我明明對你們之間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卻在這裏說三道四。”石小椿勾起唇角,“喏,桌上那瓶藍色的,是腐骨傷肌的毒藥。你隻需要取一點放在我的傷口上,我的傷口就會潰爛,我就會疼得說不出話來,自然也說不出這些令你生氣的話了。”
任緋菱為石小椿包紮好,並穿好衣服,走到石小椿麵前,語重心長道,“小椿姑娘,我是不會生你氣的。我明白,我先前連累無醫受了重傷,你心裏厭我,所以講話不好聽。雖然因為許多事我不清楚,導致麵對危機缺乏應對,但歸根結底,這是我做事魯莽的錯。你說的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會幼稚到因為別人隱藏了秘密,就氣急敗壞,跑過去橫加指責。經曆這麼多,我也很在意無醫的身體和他的心情,我會好好找他談談的,你相信我好嗎?”
“你……”石小椿愣了片刻,“你給我整不會了。”
任緋菱道,“若你心裏還有氣,可以拿劈山掌打我,就像你剛才打入侵者一樣。若是顧慮著麵子,拐彎抹角地罵我,萬一我過於蠢笨,沒有聽懂,你的氣也出不順暢。”
石小椿不自在地挪開眼睛,緊了緊肩上披的外套,“你,你就是這樣花言巧語,哄師兄為你賣命的吧……”
任緋菱收好了藥,道,“便當我是花言巧語吧。受了傷要好好休息,別太操心了。”
石小椿拍案起身,道,“你不要以為這樣能收買我!你們倆在一起,我是不會同意的,哼!”她說完,踹門離開了房間。
任緋菱低頭看了眼門,生生被踹斷一根木板。這姑娘氣性還真不是一般地大。任緋菱搖頭苦笑,拾起拐杖,往山裏去。
任緋菱來到石小椿說的落星崖,此刻天已全黑,隻見天幕上繁星璀璨,好似落入星河。在這璀璨星幕下,任緋菱尋到了坐在石頭上發呆的石無醫。
石無醫聽到腳步聲,站了起來,回過身定定地看著任緋菱。他就像中了法術一樣,變成了木頭樁子,既無法開口,也無法挪步。全身僵硬,仿佛寫滿了緊張。
任緋菱一步一步地走到石無醫麵前,她的表情很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
“你都好了?”任緋菱問。
“嗯……”石無醫機械地點了一下頭。他雙眼愣愣地,在發著傻,看起來像是某種小動物,惹人憐愛。
任緋菱抬起手,去觸摸石無醫的鼻子,那鼻子挺拔光滑,完好如初,絲毫沒有曾被劈成兩半的痕跡。手指肚觸摸到鼻梁的一瞬,石無醫向後躲了一下,隻躲開了一寸,猶豫著又往回挪了一點。但任緋菱沒有再繼續觸碰,她收回了手,指尖收攏在掌心中,不自然地揉搓。
紅色攀上了石無醫的臉,他掩飾地清了清嗓子。“你怎麼樣?我聽小叔說,你吃了回魂丹。”石無醫問。
“我挺好的。”任緋菱將手腕舉起,“你要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