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中是一片白色,呼呼的北風,卷著山上的細雪,像鹽粒一樣撲撒在身上。
男人的長發和胡須上沾滿了雪,胡亂地黏在臉上,分不清是頭發還是胡須。
他深凹的眼眶中,黑白分明的眼珠布著些許紅絲,機械地轉動著,掃視著這片茫茫的白色。
突然,他的瞳孔縮了一下。四個黑影從白色中躥出,齊齊跪倒在男人三步開外。
男人幹裂的嘴唇抿了抿,低沉的聲音從他的胸中流了出來,混在嗚咽的北風裏。
“你們說,天下第一需要什麼?”
“無敵的武功。”
“無雙的智計。”
“不死的身軀。”
“不滅的仁心。”
“都有道理。”男人揮袖,四枚令牌分別向著四個黑影飛去。“按你們的想法做,我期待著,在不久的將來,會有一人成功地來到這裏,真正地殺死我。”
男人視線越拉越遠,凝視著那模糊難辨的天際線,直至眼中的微光浸沒在蒼茫中。
他轉身,融進了雪山,也融進了寂寞。
十三年後。
少女接過令牌,看到原本鐵黑的令牌,邊上已經起了綠鏽,顯然已有些年頭。她磨搓著上麵的花紋,勉強可以判斷出,繪的是火焰圖案。
“這就是你所謂的信物?”少女冷著聲音問。
她對麵是個矮胖的老頭,笑容和藹,“你拿著這個令牌去找我說的人,他一定會出手救你。”
“我憑什麼相信你?”少女問。
老頭神秘一笑,“憑你是我選定的人。”
兩個月後。
少女將手深入懷中,確認了一下令牌。她遠遠看了一眼城門樓上“宣城”兩個大字,將下半張臉藏進寬大的圍巾,轉身進了旁邊一家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