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武澤遠去的身影,一下子就慌了。
“喂!——我可以去荼靡堂嗎?”
我撇撇嘴,有求於人的滋味真不好受。(ㄒoㄒ)
“悉聽尊便。”
他不回頭的往前走著,向我不耐煩地擺擺手。夕陽透過兩旁的香樟樹,灑下斑駁的繁影,微微暗湧的荼靡香從他的那一邊緩慢的流過小鎮的上方。餘暉拉長他的身影,孤獨而高傲。他說過,他從不相信任何人,但卻如此的令人信任。他所行之處,花草無不瞻望,他身體裏所流之血,背負了一個家族沉重的使命……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人世了嗎?那個籠罩了他整整17年的詛咒,即將吞噬麵前這個少年的生命,還是說,他已經蒼老的能夠波瀾不驚地麵對死亡……
三千世界,在他身後,化為塵埃……
“武澤!!等等我!”
“四條腿的低等生物果然是跑不過兩條腿的人的。”
【荼靡堂】
夜幕已經降臨,遠處環繞小鎮的群山薄霧繚繞,不時可以聽見蟋蟀煩人的聒噪。“荼靡堂”依然莊嚴地掛在門楣上,些許時日不見,它又蒼老了一些。門前多了幾隻蘆花雞,它們咕咕地叫著,撲騰著翅膀在我麵前倉皇逃走。小鎮的夜晚總是詭秘的,山上野狗的嗥叫讓人聯想到犬神食人的傳說。我攥緊拳頭,往武澤的身後躲了躲。
武美姐姐拴著碎花的圍裙,樸實的發辮有幾絲淩亂,她像是才從河岸洗衣回來,身上飄滿皂莢的清香。“澤兒,你這是怎麼了……”當她看到滿身是血的武澤時,驚得木桶摔落在地,蕩起一陣水花。坐在門廳前的武澤之父微微睜開雙眼,吐出一口葉子煙,然後繼續佯裝熟睡。
“出門不幸。碰到一隻母夜叉。”武美姐姐撲眨撲眨長長的睫毛,清澈的眸子浮上一層薄薄的憂悒。“嗯……姐姐上山給你采了好多的荼靡花……給你熬好了洗澡水……”武美托起武澤的手臂,想把他扶到後堂。武澤推開她的手,把玻璃瓶輕拋到她的手裏。
“不要再作孽了。”
玻璃瓶一刻都沒有停止顫抖,他一離開武澤,就開始劇烈地咆哮,變成一團熊熊燃燒的藍火。我周圍的空氣也開始不安地燃燒起來。武美美麗的眸子驚恐地看著我,“璐璐……你還是吃了仙人掌……”我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如你們所願。”
武澤冷冷地吐出這麼一句話。武美一下子就不做聲。內心掙紮。
“三無。過來。”我突然在這尷尬的情形中被叫醒。然後嘟著嘴,喃喃道:你才是三無呢我哪裏三無了我身材明明這麼好(#‵′)凸。故意踏重步子,咚咚地向他走去,以示我的憤怒。一群又一群的小火焰便跟著我的節奏,一齊往前挪動。
他卻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專注地用纖細的手指在鋪滿灰塵的幾籮筐藥材中翻動著。然後挑選出幾根久枯而死的艾蒿。溫柔地輕撫它們,輕聲細語:“熾燃羅刹刑天辟邪奉天之命將你封印在此……”他緩緩在手臂上割開幾道口子,“我以福氏第一百七十五代傳人之名替你背上罪惡的枷鎖複活吧艾蒿之草!”那艾蒿閃過幾道白光,光影之後竟生機勃勃地婀娜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