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大多的愛情故事,來得轟轟烈烈,卻走得悲悲切切;但也有少數的愛情雖然來得有點曲折,卻是細水長流,更幸福的是一不小心還走成了天長地久。
這個故事開始在十年前。
y城監獄的位置在陳小寞家所在的縣城和c市之間,呈一個三角形的路線,陳小寞坐大巴汽車從y城監獄到她家和到c市距離差不多,小寞的學校在c市,大年初六這天他去監獄看了爸爸,然後想要直接回學校。
y城很小,小到一條街從南到北便是整個城了,監獄在城邊,也不大,但是戒備森嚴,年前爸爸的判決下來,製造買賣槍支罪,判刑五年,接下來的五年爸爸要在y城度過。
北方的天氣還挺冷的,一路北風讓人伸不出手來。陳小寞把臉埋在羽絨服的毛毛領裏,低著頭往前走,手機訊息還在響個不停,是家裏的大表嫂,催她回家去相親。小寞隻草草回了個:不了,我回學校。
剛過完年,小縣城的長途客運站人滿為患,擠滿了外出討生活的人們,男人們肩扛手提,女人們也大都拖著行李,雖然剛剛過了個新年,可人在旅途不會穿什麼新衣,黑灰居多,遠遠望去,像一列列迎著朝陽遷徙的螞蟻。
陳小寞坐上長途客車長長的舒了口氣,她將頭放鬆地靠在椅背上,頭一偏就看向了窗外,剛出站,車開得很慢,窗外是她並不熟悉的小城街景,不熱鬧,有點冷清,路上還有結成坨的積雪,車輪碾過泥濘不堪。
她閉了眼,等再睜開的時候,車已奔馳在不知名的大道上,開得飛快,窗外的畫麵變得一跳一跳地閃過,一幅一幅拋在腦後。
陳小寞的爸爸年輕的時候是車床廠的工人,後來下崗了,自己開了個小店,修理、焊接,做鐵藝,車齒輪什麼的都做,一直本本分分,但一次爸爸突發其想改造了兩把體育用發令槍,在店裏賣給了兩個自稱是體育教練的人,後來就招來橫禍,媽媽說,爸爸不是壞人但他不懂法,出了事咱得認。
女孩子都是戀家的吧,不願意離開爸媽,不願意離開家,陳小寞也是,但她現在沒有辦法,爸爸出事,家裏亂成一團,親戚們是給予了很大幫助的,大舅舅家的表哥表嫂幫著找律師,照顧媽媽……陳小寞知道如果沒有個合適的理由離開家,是沒辦法推托掉大表嫂安排的相親的,相親對象是c市教育局長的兒子,說是可以幫助小寞畢業後安排工作什麼的,年齢、家庭都那麼合適,小寞沒有拒絕的理由,隻是這個人小寞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
從y市到她的學校c市經源區美術職高大約兩個鍾頭的時間,陳小寞沒吃早飯,她沒有吃早飯的習慣,所以肚子也不會餓,車上補了個覺,其實也沒有睡著,腦子裏亂七八糟地像過電影一般想著最近發生的事。
年前在家裏,小寞跟媽媽說她想去外地實習,媽媽說我沒了主意,你去問問你爸爸吧,看他咋說。
監獄裏爸爸拿著聽筒跟小寞說:“孩子,你別背包袱,爸能出來,你就按著你自己的意願安排好自己。”
小寞不再回大表嫂的訊息,因為她打定了主意,自己安排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