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喬沒有按照劉大強向王大隊長所說那樣,回到家就洗澡、換衣。她和一家人都走進了母親的房間。摟著曉鵬和曉鷺,又緊偎在母親的懷抱,靜靜地讓時間分分秒秒帶著不舍消逝。
三位上海來的警官悄悄地退出了呂喬母親的房間,與在客廳裏等候的劉大強和方沁做了一個手勢:“咱們就在這裏坐吧。”
劉大強對為他們上茶的保姆說:“阿姨,你去幫曉鵬媽媽收拾幾件衣服,別忘了洗漱用品都帶上。”
不到一個小時,呂喬就走出了母親的房間,淚痕依然掛在腮邊,“我們走吧。”她對王大隊長說。
“呃,嗯,你想想還有沒有要在家裏處理的事情?”王大隊長看來真的為這家的“老弱病殘”而“惻隱不已”:“嗯,時間上嘛可以機動,你自己掌握吧。”
“沒有了。”呂喬從保姆手中接過手提袋,走到門口:“大強,我們走。”
一行人剛走出呂喬的家門,就聽見曉鷺撕裂著嗓子般大哭起來:“媽媽,我要媽媽!”
盡管是哭喊,不見呂喬的家人追至門口。方沁知道,呂喬肯定囑咐了母親和孩子,不希望他們看到自己離開家。
汽車打開了大燈,噴出尾氣,開出了呂喬家的大院。引擎聲中伴隨著曉鷺的哭喊久久地縈繞在他們的周圍……
華燈初上,都市的熱鬧就此開始。
呂喬乘坐的汽車徑直朝醫院的方向開去。
沈非和張君毅已經守候在鄭東升的病房外,還有二強和小強。看來,他們都已經告訴了鄭東升,呂喬要來看他的消息。
呂喬還是穿著那身從看守所出來所穿的衣服,出現在走廊上。她的眼睛裏沒有任何色彩,平靜地望著沈非和張君毅。似乎那眸子裏根本就沒有感激。
“喬哥!”二強和小強走上前拉住了呂喬的手,小強居然抹起了眼淚。呂喬握住兄弟倆的手:“謝謝你們了。”又伸出手拭去小強的淚珠:“都是大男人了,別哭。”然後才停在了沈非和張君毅的身邊。
這兩個為了她的“回歸”操心勞神的“功臣”,這一下居然沒有了半句話語。
三個人的對視都很平靜,三個人的思維都很清晰,三個人的內心是不需要用話語來溝通的。隻需要靜靜地相望。
人們在社交場合需要的是客套,在朋友之間需要的是維係,而他們之間,這些過程都可以省略,因為此地無聲勝有聲。
方沁到了這會兒,才總算明白了呂喬和沈非,呂喬和張君毅,他(她)們之間的無言,其實代表的真正內涵實在豐富的無法想象。由此,方沁的心又重新地糾結起來。看來,自己和張君毅之間的鴻溝越來越深了,而且也越來越寬了,無法逾越。哪怕再做十二萬分的努力都是徒勞。
在得到劉大強的電話告之,呂喬已經離開了看守所時,兩位市長眼中的紅人終於陪著市長喝幹了杯中的酒。在市長的相送下來到了停車場,張君毅才又告訴沈非呂喬要去看望鄭東升,沈非幾乎沒有吃驚,隻是沉吟片刻,他說:“應該的。”
他們沒有一刻耽擱,“快馬加鞭”地往回趕。
“咱們直接去醫院吧,乘呂主任還沒到,先去向鄭大哥告個別,順便告訴鄭大哥呂喬會來看他。”張君毅的車在沈非的車子後麵跟著,用手機與沈非通話。
“好的。就按你的意見辦。你的車走前麵。”沈非示意司機減速,靠右駛進慢車道,讓張君毅的車子先走。
當兩人走進鄭東升的病房時,二強和小強早就到了。
看來,鄭東升已經知道呂喬已經離開了看守所,而且馬上會來看自己。
“你們倆明天都去上海?”鄭東升發出的聲音依然是吐字不清。他的病榻上方,吊瓶還在移動輸液架上掛著,鼻腔裏還插著氧氣管,看樣子病體並沒有太大的好轉。
沈非和張君毅看著這個半身不遂的鄭東升,心裏都挺難受。沈非心想,這個狀態還不如前幾天自己來看鄭東升時的狀況好,不由地擔心起來。他望望張君毅,那意思張君毅也明白:就怕鄭東升見到呂喬再一激動,恐怕更會加重病情。
“兩件事求你們。”鄭東升伸出一隻能動的好手,把食指和中指抻直:“告訴醫生,吊瓶和氧氣撤掉,我不需要。”
二強和小強走近病床,二強說:“剛才已經跟醫生說過了,醫生不同意。”
張君毅知道鄭東升不想這個樣子見到呂喬,但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假如在跟呂喬的見麵瞬間突然發生意外怎麼辦呢?
沈非也很矛盾,不撤掉這些瓶子和軟管,違背了鄭東升的意願;如果撤掉這些維持鄭東升生命的通道,鄭東升很可能將一去不返。
沈非彎下腰:“老鄭,折中一下好不好?吊瓶我們再與醫生聯係一下,能撤就撤;氧氣就戴著吧。你在住院,凡是住院的人基本上都有這種‘裝備’,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