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見見曉鷺。”鄭東升還有點歪斜的臉龐綻開的全是笑容,似乎他的病已經痊愈。
“下午我去喬喬家裏,去看看老太太。”沈非仍舊握住鄭東升的手,用掌心摩挲著鄭東升的手背:“鷺鷺這孩子招人喜歡,我也非常喜歡她。”
“鄭大哥,曉鷺來看你,一點問題都沒有,你就放心吧。上次孩子來,見你就喊‘爸爸’,難道你忘了,還擔心孩子不會認你嘛!”張君毅見沈非擔心出現曉鵬不認他為父親的尷尬,說起話來既不直接也不明了,就幹脆點破,讓鄭東升吃個定心丸。
鄭東升笑得淚眼婆娑,頻頻點頭:“我也是,見到這孩子就特別親,見她喊我‘爸爸’,我當時覺得,我就是曉鷺的爸爸一樣。沒想到還——”
“這就是心靈感應啊!”
“喬喬簡直開了個天大的玩笑!抱著兩個孩子在手裏,愛又愛的不行,丟又丟不開,不是張先生從中周旋,我和你至今也弄不明白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我們的親骨肉!”
沈非和鄭東升的關係一下子從冰點升溫到沸點,甚至還有了共同的立場和共通的語言。
鄭東升點點頭,認可沈非的話。不過他又說:“呂喬在心裏並沒有刻意想把事情弄到這一步。當年如果不是你棄她而去,她也不會這麼做。”
“有一點我想不清楚,曉鵬的身世呂喬不願點破我能夠理解,但也不能把你的女兒說成是我的女兒吧。”
鄭東升笑了。
張君毅說:“我分析可能是這種情況。當年呂喬與鄭大哥離婚的當口,就懷上了曉鷺。作為一個女人,她怎麼好意思說出這件事呢。正好你沈非又冒了出來,呂喬為了和你在一起,才把這個孩子說成是你的。”
鄭東升說:“我想也是這種情況。”當年法院宣判的頭一天晚上他和呂喬在一起的情景曆曆在目,刻滿皺紋的臉上不由地堆砌起一層紅暈。是的,他心裏清楚,也就是那一次,就有了這個人見人愛的小姑娘。
沈非已經看到了鄭東升的表情,盡管有一千個理解的理由,但是仍然心裏震動了一下,那種莫名的酸澀又咕嘟咕嘟地往上冒。
“都已經是陳年舊事了。大家心裏明白就別再提了。”張君毅也看懂了鄭東升和沈非各自心裏的“小數點”,隻好把自己心裏也在升騰的“泡泡”強壓了下去。既然你張君毅是愛著呂喬這個人,就應該有胸懷包容呂喬的過去。細說起來,呂喬又有什麼錯呢?至少她把兩個孩子全都攬進自己的懷抱,至少她為了兒子曉鵬去跟沈非拚命,至少她明知自己的行為觸犯了法律,也不惜一切代價地去麵對。甚至,這種“至少”不是每一個女人都能承擔得起來的。她沒有用自己肚子裏的孩子要挾過仕途通順的沈非;她帶著兩個孩子,有千萬個理由可以尋找自己的幸福。呂喬製造個小小的玩笑,作為男人,有什麼不可以擔待?想到這裏,張君毅對呂喬的那份愛慕越發地加深了一層。
“我看,中午我們就陪鄭大哥在這裏吃上一頓飯怎麼樣?你們老哥倆還能喝上一杯。”
“好。”鄭東升的臉好像沒有那麼歪了,似乎全身的神經都鬆弛了下來:“那請張先生幫忙安排一下吧。”
“老張,你可不要上烈性酒啊。”沈非心有餘悸,看看鄭東升:“老鄭還病著呢。”
“不用您沈老操心!我有那麼笨嗎?”張君毅忘了他與沈非的鬥嘴都是避著眾人的。沒曾想卻當著鄭東升的麵又開始了無休止的逗趣。
鄭東升看著這兩個人,心裏一熱,想:呂喬的下半輩子有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