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一月份正好碰到了寧城百年難得一見的大雪。她和林琪去甘城做訪問,甘城在中國的最北邊,地大物博人稀,那裏能培養出人才,畢竟百煉成鋼,可惜那裏留不住人才,家長建設就比較緩慢,她們去的時候正好碰到了百年難得一遇的大雪。在車上老薑給她們打電話:“要是那麼邊天氣太惡劣,你們就調頭先回來。”當時就被悠然言辭拒絕。
實在不是敬業,老薑給他們打電話的時候,她們已經看到了甘城歡迎你的路標,一路風雪不止,折返回去比去甘城更艱難,隻好既來之則安之,努力向著困難前進。當時沒有想到會因為風雪在甘城困三天。
車子到了城中,積雪沒入輪胎,已經寸步難行,她們隻好下車步行,她和林琪各拎一個包,老呂還要扛著器材,麵對像倒下來的沙一樣多的雪,一步一步往附近的民宿走。
當天晚上她們就宿在民宿裏,本以為老板是本地居民,誰知道他一開口自我介紹竟是寧城人,老板姓譚,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特別在這麼惡劣的天氣下見麵,更是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老呂就直接跟譚老板大力熊抱在一起,別說這一抱還真是抱出了感情,譚老板直接把他們的住宿費減半,還給他們挑了三間最好的客房,有水有電有洗手間,還有一張可以辦公的桌子,真是豪華堪比五星級酒店。
吃飯的時候,老板跟他們聊天,這才知道開民宿隻是他的附加產業,他真真正正在做的是種樹。老板說,這個位置太大了,如果把這個地方建設好,也算人生在世功德一件。
悠然問:“那你家人會理解嗎?”
譚老板苦笑一下:“我家,兩位老人已經歸天了,媳婦帶著孩子也走了。”簡短的話語訴盡人間辛酸。
老呂說:“在這個地方生活,那你還是挺有勇氣的,要是我,我肯定做不到。”
譚老板說:“不是做不做得到,而是你喜不喜歡做這樣的事情,我喜歡這裏一切,我就會為它犧牲一切。”
“那犧牲家庭代價就太大了吧。”林琪吐了一下舌頭往悠然身邊竄,這種天氣真是冷的人直哆嗦。
譚老板笑了一下:“丫頭,此心安處是家鄉。”悠然當時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現在好像又有些明白了。
三天後的一個早上,老板帶他們去看他種的樹,一排排整齊而望不無邊際樹,光禿禿的樹已經被雪壓彎了腰,譚老板走過去伸手輕輕一搖,雪花嘩嘩啦啦地落了下來。他就這麼一棵一棵地搖著樹上的雪,直到搖完眼前一排樹回頭說:“你別看現在這樹光禿的難看,到了春天它又蔥綠的可愛,到了夏天就長得高大茂盛,你可以在樹下睡覺。”
他席地而坐望著樹說道:“我雖然沒有錢,也沒有家,但是活得開心自在,這不僅僅是個夢想,還是造福子孫後代的好事。俗話說,前人種樹,後人乘涼,希望我的兒孫看到這樹能想起我。
那個時候,她們就把這個報道發了出去,引起很大的轟動,當時老薑讚她,對,這就對,新聞的價值取決於報告的真實性,當然,不是所有真實性的新聞都能體現新聞的價值。”
那時不太明白,現在又似懂非懂,不知道將來有沒有機會明白。
薑軍跟她說:“今年有最後一個指標,華光集團的董事長雷華霆,你要是在年底之前把他的采訪完成,你們部門的年底目標任務算是超額完成。”
“為什麼要超額完成,我不能明年再完成。”反正今年目標肯定能完成,這個大boss可以留到明年,不然明年靠什麼活。
薑軍給了她一個眼神,讓她自己去體會其中滋味。
悠然立即陪笑:“好,我盡力。”聽說雷華霆也是個難纏的人物,她可以慢磨,年底之前要是磨不到手,到時候再跟薑軍哭訴也不遲。今年不行,明年再接再厲,他也無可奈何。
“你要是提前完成了這個任務,你可以提前預約今年的年終假。”悠然是他手上的兵,她心裏所思所想難逃他的法眼,有些時候需要打一個棒子給一顆糖,他決定以利誘之。
誰知道招來了許多悠然的實力吐槽:“得了吧,你去年就說給我放個假,結果大年初一讓我出去做訪問,忙忙碌碌到現在,今年夏天都快過了,你都沒有再給我放假的意思。”老薑有些時候就是個周扒皮,她呢?大年初一一大早上就風風火火的出門,害得羅慧茹女士打電話把她罵得狗血淋頭。
“行了吧,許悠然你得感謝我知道嗎?我讓你逃過家裏那些七大姨八大姑親切的婚姻問候,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薑軍一句話堵得悠然啞口無言。沒辦法,大齡剩女,日子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