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意見到那抹黑色的袍角,心中欣然一笑,擦了擦淚痕撲到桑筠身前,頗為柔弱,“公子,我求你收留我,我真的無家可歸。”
這一大早的廢力做出一場戲,不就是以為她會心軟收留她嗎?可惜她最初便看錯人了,她桑筠是心軟,但絕不會一味遷就放縱。
下午桑筠暗中打聽過,那日街頭遇到的少年郎名喚沈君安,與許知意是青梅竹馬。
沈君安滿心滿眼都是許知意,奈何薄情女郎貪慕利祿,違背婚約,追求榮華富貴固然沒有錯,但桑筠不喜歡這樣的女子。
許知意本可有安然無虞與君相伴的一生,卻選擇違背自己的良心,不過事到如今她理應承擔自己選擇的後果,被人拋棄流落街頭。
“桑筠沒有直接拆穿她,人總是需要有台階下,我說了我路途艱難,屆時我無法護住你,你很有可能丟掉性命,你這樣做也沒用,你可明白?”
然而許知意卻依依不饒,挽著她繼續哭訴,“小女隻願服侍公子身側,旁的不敢肖想,望公子成全,請公子不要丟下我。”
“人家都說了不要名分,大美人兒跟著你還虧了不成?”
桑筠瞪向那胡子大漢,方才許知意被欺負怎麼沒見他上前給那人一拳。
對喔,極有可能是許知意找的作戲起哄之人。
聞言風向一邊倒,有人暗自揣測桑筠是一個提起褲子不認人的混賬,有甚者竟為許知意打抱不平罵起了桑筠。
這是在逼她就範?
桑筠滿不在乎捏了一個靜音訣,她俯身貼近許知意的耳側,幽聲道:“下次別來這一套,還是省著點銀子,想想怎麼過活以後的日子罷。”
丟下這一句,她負手悠哉遊哉而去。
灑脫而去的背影消失在眼底,許知意頓時覺得自己地力氣被抽走,瞠目結舌地跌坐在地上。
宜陽縣的夜市尤為熱鬧,酒肆茶樓林立,街邊的小販叫賣聲不絕,水榭樓亭皆結飾,一派燈火通明,深藍的夜幕銀河耿耿,玉露零零。
大街上女子抱著一盆小花,時不時自言自語,引來眾多疑惑與打量的目光。
桑筠略去投來的異樣目光,權當匆匆而過的行人不存在,自顧自抱著伊瀾在街上閑逛了一圈,她去點心鋪買了一些糕點,當作給江浮舟這幾日照顧她的謝禮。
雖然花的是江浮舟的銀子,但好歹是她這個做師父的一片心意。
“你可知這宜陽哪家酒最好喝?”
“不知,我也沒來多久?”伊瀾插著兩片對稱的葉子,厲聲質問道:“喂,你重傷未愈,你該不會想去喝酒罷?”
“人生得意須盡歡!”桑筠心中歡愉,望著深藍的夜幕長歎。
“嘿,你這女人怎麼不把身體當回事兒。”
“走,我請你喝酒啊!”
下一瞬小花天旋地轉,伊瀾被抱著飛速閃入臨近的一家酒肆。
桑筠微醺,回到客棧已過子時,她將伊瀾送回屋,提著糕點拾步走到江浮舟房門前,她伸手輕輕叩門。
“徒弟,睡了嗎?師父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房中遲遲沒有人回應,她再度開口試探性詢問,“徒弟?”
屋中依舊無人回應,從外麵看屋外漆黑一片。
照理說這個時候江浮舟應該在屋中,難道有妖孽作祟?
桑筠謹慎推開房門,一股異香撲麵而來,她秀眉微蹙,迅疾捏訣給自己罩上一層結界。
指尖燃起一小簇靈火,借著幽火隱隱望去帳幔裏的人已然沉睡。
驀地廊廡響起細微的腳步聲,迅疾掐滅指尖的靈火旋身飛上梁柱,不料梁柱上早已有人,她剛好背直直撞上那人的胸膛,一個趔趄險些摔下去。
夜色中看不清人的麵目,桑筠當即警覺,以手化刃重重朝那人劈去,卻一雙冰涼的手被死死扼住。
桑筠動怒,正欲動真格,一道傳音符落入耳畔,“師父,是我。”
江浮舟?那榻上的人是?
“剛才喊你怎麼不應,榻上的人又誰是?”
“當然是為了讓師父看好戲,榻上的人你見過的。”
語氣溫柔而邪魅,桑筠偏頭看向身側模糊的人影,這這還是她的乖乖徒弟嗎?心中又有什麼啪嘰死掉了。
有人輕輕推開房門,響起清柔的腳步聲,夜色中那人深吸一口氣,蓮步輕移往榻上而去。
“公子,醒醒。”
竟然是許知意的聲音,桑筠用手肘搗了搗身側的人,“這麼晚了,她來你屋子幹嘛?”
“師父聽聽不久知道了?”
一雙柔弱無骨的小手攀上榻上的男子肩頭,許知意輕喚,“今夜讓小女伺候公子。”
片刻後男子低哼一聲,從迷蒙重醒來,不知身在何處隻覺渾身燥熱不堪,女子溫柔酥軟的嗓音,引得他身上的火熱加重了幾分。
他攥住女子的細腕傾身而下,布帛的摩擦聲接踵而至。
桑筠錯愕咽了咽口水,用手肘搗江浮舟,壓低聲音道:“你大半夜的就讓我看這個,為師口味可沒這麼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