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1章(1 / 2)

春雷一響,驚動萬物,各府的車架上皆備著主子的衣物,畢竟二月時節,冷暖多變,早間還緩和著,隻怕一陣風雨來,便讓人打著顫。

許是瞧著放榜之日,要狀元遊街,今日倒是日暖風和,趁著這天兒,出行的人是不少,一麵出來透透氣,一麵看看狀元也好沾沾喜。

“來了來了!”伴著禦街兩旁的人驚呼,白露生抬了抬頭,目光透過眾人相擠的縫子望去,人雖多,但狀元真容也不是瞧不到。

且等了半晌,終於見一隊金鞍紅鬃馬徐徐而行,前頭的人戴金花方翅烏紗帽,一身紅袍極度醒目,隻是離得有些遠,再走近些,她便能瞧仔細了。

中榜的進士是人人爭相品評的,朝中素有選進士為女婿的習尚,進士前途無量,仕途順暢,老丈人府裏也有光不是。

三年一狀元,今年似是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宰相府的小娘子都到說親的年齡了,朝中眾臣隻好把目標放到了其他人身上。

白露生目光隨著那馬隊移動,她也是好奇狀元的模樣,瞧著快要看清了,一個急匆匆的男子撞至她肩頭,手中藕荷色的軟帕緩緩飄落。

她皺了皺眉,素鳶低身把帕子撿起,略帶嗬斥道:“怎麼看路的?”而後從袖口中拿出另一鵝黃色花鳥軟帕遞給她。她一向有些潔癖,攜著備用的,總是能放心些。

那男子連連鞠躬,雙手搭至腹前,滿臉的歉意:“小娘子,實在是對不住,家中母親患了病,正急著去找郎中。”

露生展了笑,好叫人放心些,“總是小事罷了,快些去吧,莫要耽擱了。”找郎中緊要,她也念著看那狀元郎。

想著不是什麼大事,正要抬頭,那男子急喚一聲小娘子又將她的視線拉了回來,“橫豎要去找郎中,不如娘子同我一齊去罷,莫要磕碰著了才好。”

先前周圍已然一陣談論聲,這時再抬頭望去,隻能望見馬背上挺拔的背影。露生蔫了氣,兩指緊捏繡帕。

素鳶擋在露生同那男子中間,“即是令母患病,便要爭分奪秒的,沒的說我們娘子誤了你找郎中。”她沒好氣道,怕眼前的人打她家娘子的主意,不過看在對方至親生了病,這才沒把話說重。

男子抬頭望了望,馬隊已然走過,他應聲道好,一連鞠了兩個躬,“謝娘子寬宏。”這才快步離去。

“娘子莫要覺得遺憾,席宴上總有見的機會,以後也免不了同阿郎(1)往來的。”素鳶望了一眼,零頭紅鬃馬上的人身姿挺拔,烏紗帽大紅袍瞧著極精神,雖不知麵容,但覺得總是一個翩翩公子,此刻應是含笑看著眾人。

露生頷首,將目光收回,素鳶又道:“還是先到杏園去罷,遲了又要叫人擺臉子。”

以前聽素鳶這麼說,露生還會斥責幾句,不過久而久之,倒也習慣了。

回過身往馬車的方向行去,抬頭卻不經意間瞧見酒肆二樓一位郎君負者手站至樓台上,銀質發冠豎起的馬尾配上鵝黃色鹿角龜甲紋圓領袍,腰配革帶,就著金鑲玉佩和香囊,盡顯貴家公子的氣質。

上京本是繁華之地,勳貴滿地,瞧見一個氣質出挑的郎君不足為奇,隻是這人在朝著她的方向看,嘴角泛著隱約的笑意,她才多望了兩眼,確定是不認識的,這才繼續往馬車行去。

“奴婢打聽過了。”素鳶放下車帷,將外頭的景與馬車裏頭隔開。“狀元郎家世代務農,憑著自己鄉試中舉,不過年二十一便中狀元,要論天賦,也不是沒有,可我瞧著,還是自己努力,憑著這等上進的心,未來必定通達。娘子……怎的打算?”

正月的生辰剛過,露生便十七了,這個年紀議親,優勢比不過十五六的娘子,宰相倒是提過幾次,奈何全被殷夫人勸回了,麵上說的她是宰相嫡女,又是嘉陽郡主的外孫女,這等身份,要好好斟酌許哪家才行,且早早許了人家,一年都見不得幾次。

“瞧著父親是何意罷。”她不是急著要嫁人,隻是現下看來是殷夫人有意拖延。

杏園探花亦稱探花宴,宴中舉行著探花遊戲,一般為大家推選兩位進士充當探花使,讓他們騎馬去尋遍新鮮的名花。此宴往年皆是由聖上親設,今年換做長公主,不免讓人飯後議論幾句,不過進士放榜,怎麼說也是大喜事,議論兩句也就過去了。

杏園不在城中心,直往定直門出去,百姓少了,進士們便策馬而去,馬車倒慢些,要比策馬多上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