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遙見春山(1 / 2)

很快,買賣的相關事宜就敲定下來。

蕭如珩成為“清談居”名義上的新東家,劉善生依舊做他的掌櫃。而我,則暗中與蕭如珩簽訂了另一份契約:

兩人行事互不幹涉,清談居所得利潤,五五分成。

他用商人身份給我遮掩,我的人幫他打理生意,各取所需。

接手第一天,蕭如珩就大張旗鼓地辦了開業儀式。他沿用“清談居”的舊名,隻換了塊新匾,用紅綢子細細包著。

匾升綢落。霎時間鞭炮齊鳴,鑼鼓喧天,好不熱鬧。

我正在屋內把玩幾支要開的臘梅,聽出門看熱鬧的下人回稟。

“下去吧。”我擺手示意他出去。

臘梅嫩黃的花苞讓人看著心生歡喜。

蕭如珩是做給外人看的,讓清談居與我徹底斷了瓜葛。

我淡淡一笑,將臘梅插入一旁的白瓷瓶,“那就承了他這份情吧。”

後續一連幾個月,我都足不出戶,一是為了避嫌,二是真的不願意“偶遇”那個渾身上下有股妖氣的男子。

我每日隻是在房裏翻閱掌櫃遞進來的七零八碎的消息,無甚重要的事,大多為坊間談資。我將其戲稱為“新聞”,隻做耳目通達之用。

立春之後,阿瑪給嶼兒聘請了西席[1],安置在府上。

那老先生已過不惑之年,名諱上覃下九如,滿腹經綸,卻頗為嚴厲,使得嶼兒總心有惴惴。

我閑來無事,也去旁聽。嶼兒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老想著偷個懶,冷不防老先生一記眼刀,忙低下頭縮著脖子裝鵪鶉,端的一副可憐模樣。

我心底偷著笑。

窗外一片大好春光。布穀叫的清脆,樹也綠的明亮,連影子都是生機勃勃的。這樣的時光該多些才好。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2]

一旁嶼兒搖頭晃腦地念著,我心底則盤算著等再暖和些帶他出去逛逛。嶼兒一直央我帶他去郊外騎馬,再拖下去真把孩子憋壞了。

可算等到了清明。老先生要回鄉,告了半月的假。嶼兒高興得嘰嘰喳喳,比簷下剛生的小燕還聒噪。

尋了個好天氣,我讓底下人備了馬,又套了輛馬車作接送用。給嶼兒換了窄袖短打,我也將頭發高高束起,換了一套紅色的騎裝。

看著鏡中明豔熱烈的少女,我恣意一笑。

這才是那個真實自由、幹淨明亮的我,不該被綁縛深宮沾染上怨毒和妒恨。

我起身拿起桌上的鞭子,喚嶼兒出門。

“逢春不遊樂,但恐是癡人。”[3]真到了三月芳菲始[4]的時節,才知道古人所言不虛。

我縱身一跨,穩穩落在馬上。攬緊韁繩對嶼兒高聲道:

“嶼兒看著!”

我一手執韁,一手甩鞭,兩腿猛地一夾馬肚,嘴裏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駕——”

馬兒載著我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飛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