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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一絲睡意也沒有。

門沒有關,耳邊傳來一陣很輕很輕的腳步聲。你條件反射閉緊雙眼,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萊姆斯還在躲著你,應該不會再管你有沒有在熬夜了。

好難過。

正胡思亂想,你感覺到他好像進了門,然後伸手輕輕摸了一下你的臉,家長守著生病的孩子那種摸法。

為了維護你小小的自尊心,他從來不跟哈利他們一起捏你“超級軟”的臉頰,也很少這樣溫情地用手觸碰你的麵龐,但你就是感覺這種觸感很熟悉。

你的大腦遲緩地運轉著。

想起來了。

以前他給你念完睡前故事,你有時迷迷瞪瞪地會覺得臉上有什麼東西,觸感有點奇怪,但很快就消失了。

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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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邊小小的凹陷感持續了一會兒,你聽到床墊裏的彈簧響了一下。

他大概要離開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你不想讓他這麼快就走。

於是你裝作從睡夢中驚醒,直直盯住舉著魔杖想要逃跑的萊姆斯。

也許是捕捉到了你臉上一閃而過的低落表情,他停了下來,回憶了一下自己在這個年齡可能從夢中醒來的原因:“腿疼嗎?”

你悶悶地“嗯”了一聲。

他默不作聲重新坐了下來,溫熱的手掌握住你的小腿和膝蓋輕輕揉著。你跟著坐起來,一杯熱牛奶緩緩飄進你手心。

生長痛是個好借口,但你真的不知道還能跟他說些什麼了。

萊姆斯手心的溫度太熨帖,燙得你加倍委屈了。

毫無預兆地,一滴眼淚無聲溢出來,在你想偷偷抹去之前滴在了被子上,隻在你臉上留下一道流星尾巴一樣的淚痕,在他魔杖頂散發的熒光下分外明顯。

“你、你哭什麼啊,很痛嗎?”

小狼手忙腳亂,動作更輕了些,笨拙地出聲。

“我沒哭!”不知道哪裏來的火氣,你惡狠狠地答,眼淚卻止不住地掉。

萊姆斯這下徹底沒辦法了,遲疑著靠近了些,伸出手虛虛環著你,輕輕拍了兩下你後背,是哄小孩的姿勢。

拜該死的條件反射所賜,你一聞到他身上的可可香味,就不受控製似的自動抱住他脖頸,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將臉埋進他頸窩,淚水吧嗒吧嗒落在他肩頸,有點涼。

好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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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完全僵住了,萊姆斯在小孩軟乎乎的、浸滿眼淚的擁抱裏一動不敢動。

“你……你討厭我對不對,我騙了你。”你帶著鼻音用陳述的語氣說。

“你沒有騙我,你從來沒跟我說過你是男生,是我先入為主了。”

這樣一想,他不禁愧疚起來,聲音低低地跟你道歉。

“那你為什麼一直……一直躲著我?你都不看我……就因為我其實是個女孩子嗎?女孩子就不可以有睡前故事、不可以跟教父親近嗎?可是、可是……”

你還是太小了,那些獨自窩在客廳沙發上的等待、糾結要不要將禮物留在門外的徘徊已經耗光了你為數不多的勇氣和你引以為傲的理性,他連日來偽裝的並不怎麼樣的冷淡終於讓你崩潰了,你甚至哭得咳了起來。

“……可是我好喜歡你啊,你能不能不要不理我……你別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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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這一波邏輯混亂、蠻橫且委屈的偷梁換柱驚呆了,他一時間竟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任你狂放地持續輸出。

你被淚水沾濕的臉頰貼在他側頸,說話的時候幹燥的嘴唇擦得他有點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