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藝真好。”我說,“雕的貓啊狗啊,小兔小蛇啊,像得仿佛是把活的東西直接搬了過來。”
顧雲沒有再問什麼,隨我一起走著。他住在沈府,和回挽鳳閣是一條路。
“明日我便不陪你去了,還有些事要查。”他停在沈府門口對我說。
我獨自回了閣裏,問青兒拿了蕊紅所有的首飾仔細翻看了遍,她最後的幾支發釵應該就是從玉堂春那裏買的。
玉堂春是玉蘭的別稱。蜻蜓換了蕊紅的花釵,又藏了滿是玉蘭花的衣服,她與蕊紅、玉堂春之間的關係不難猜出。隻是和我預想的還差一點,要等明日的鐲子做出才能證實,或許顧雲也是去查證和我相同的疑惑。
第二天我到了玉堂春的攤子前,他拿出兩個包好的紙包,上麵標寫了“鳳”、“凰”二字。我付了剩下的銀子,坐在茶館內,將兩個鐲子仔細對比,凰鐲新加上的冠,確實與鳳鐲上的不同。
我重新包好兩個鐲子,在路過沈府時,讓下人把那個凰鐲交給了顧雲。
我沒有回閣裏,而是去了墓林。墨柳、蕊紅、蜻蜓,不管曾經的她們如何美麗,美麗之下又有什麼樣的恩怨,如今都成了一樣的土丘。和我想的一樣,蕊紅和墨柳的屍體都沒有腐爛,而蜻蜓的,卻已然是森森白骨。
我在二人的屍骨邊聚氣施陣,沒有了魂燈,想要收起她們的魂魄需要一段時間。布完陣,我又在周圍下了結界。維係引魂陣需要大量的元氣,我在結界內盤腿而坐,不斷吐納換新,將源源不斷的能量送入陣中。可當氣息運作到二個小周天時,突然覺得胸口很悶,好像被什麼東西壓住,透不過氣來。
我停止運氣,檢查了自身內息,發現這沉悶感來自一直被放在胸口的鳳鐲。我把鳳鐲放在地上,驅動靈隱咒,周圍騰起一股似有若無的水氣,在這水氣中鐲上鳳鳥的雙眼竟眨了一下。這一眨眼,讓我立刻不安起來。
我迅速站起,走到屍骨邊,調用大量元氣注進引魂陣,可是陣內依然沒有一絲魂魄歸來的征召。
竟是這樣!
玉堂春不是用一般的方法吸了她們的腦髓,用的竟是天魔髓!他在鐲子上下了血降,幸好隱靈咒能稍作克製,才讓我發現了他的招數。
天魔髓招式狠毒,配合血降,遠在萬魂蝕體之上,一旦下了血降,便會順著中降者的血液進入腦髓,由內而外吸食中降者的血精,直至其神元耗盡幹枯而死。
玉堂春這是要借鐲子將我置之死地!好大的膽子,我還沒收拾他,他竟然先把主意動到我的頭上。真是自尋死路!
我一掌劈了鳳鐲,抓出鳳鳥的精元,輔以隱靈咒,鳳鳥顯形,想要逃跑,卻困於法術之中逃脫不得,最後化為一道紅煙,向某處飄去。它所飄向的地方,就是下降者的所在。
我順著紅煙一路追隨,越是往前,越是有濃重的魔氣傳來。
玉堂春既能使出天魔髓,壓製魔氣應是輕而易舉之事,怎會如此控製不住?隻有一個解釋,便是有人正在與他交手,且已將他逼得無暇顧忌魔氣。隻有一個人能做到如此地步——顧雲。但他畢竟對魔道不勝了解,怕是要吃虧。我加快速度,拚命往魔氣散逸出追去。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當我到時,顧雲的右臂已經發黑,有東西潛在右臂血管之下不停蠕動,幻符頂住了那不斷蠕動的黑氣,暫止克製了天魔髓的入侵。
玉堂春已經不是先前所見的裝扮,他披散的頭發在風中張揚,發端變成了一條條蛇樣的東西,正吐著舌。他的右半邊臉閃著詭異的血紅,十指如刀,正對顧雲發動著猛烈的攻擊。
天魔髓吞噬著幻符一步步前進,顧雲漸漸抵擋不住,嘴邊留下黑色的血跡。玉堂春看到顧雲的雲體出現破漏,驅動著數十條發蛇向著缺口攻去。眼看蛇口中的紅信就要觸到顧雲,我從空中極速而下,一擊風刃斬去,數十隻蛇頭齊齊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