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言——”進門的是水息,她的雙眼很紅,叫我時身子有些微微發抖,我看著她,並沒有說話。
“公子言,”水息哽咽著說,“你到底在做什麼!”
我有些漠然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啪——”突然水息甩手朝我打來,我抓住了她揮來的手。
水息的聲音變得尖利,她用另一隻手奮力拍著我的手臂,把我往門外拖去,一邊大喊道:“你到底在做什麼?墨柳要死了,她要死了!你知不知道!你不是說過一定會救她的嗎?你不是說過的嗎?可你呢!你都窩在房間,在做什麼啊!你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她這麼喜歡你,你怎麼能…怎麼能不去救她呢?”
水息說到後麵,聲音漸漸變成嗚咽。我愣住,鬆開了抓著水息的手。
“你說什麼?誰要死了?”我問到。
“墨柳要死了,她要死了,她要見你,她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你快去,快去救救她……”水息一邊說著,一邊蹲在地上,一手還抓著我的衣袖,泣不成聲。
我顧不上水息,用著最快的禦風決來到柴房。空氣中有血腥味,四周又是圍了很多人。
我穿過人群,若水抱著奄奄一息的墨柳,臉上滿是淚水。我看到倒在她懷裏的人,她的臉,她的唇,比蕊紅還要慘白。
“墨柳……”我從若水手中接過她,輕輕喚著。
墨柳隻吊著一口氣,她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隻見她的嘴緩慢的一張一合,不斷重複。我將耳朵靠近她,才隱隱分辨出她說的是“言”。
“我在這裏,墨柳,我在。”我把她抱得緊一點,企圖將體溫傳給她。同時一股氣勁自撫著她手背的掌下灌入她的身體,卻來不及了。
墨柳笑了,我看著她笑著,她的手裏還握著一朵紙芙蓉,她把它護在手心,小心翼翼。她想把花慢慢遞給我,手遞到一半,沒了力氣就要落在。我立即握住她垂下的手,卻沒有抓住紙花,紙花無聲落在地麵,依舊綻放著,栩栩如生。
“我不是和你說過,遇到危險就撕了它,可以保命的。為什麼你不聽話?”我輕聲問著,可我知道她再也聽不見了。
我看著落在地上的紙芙蓉,有些折口被撫得發白,陽光穿過變得有些透明。我突然明白了墨柳的心思,她在不禁間有意或無意流露出的心思——
“公子言,我墨柳難道還配不起你嗎?”
“你對水息也是這般?”
“不會來不及,這曲子你一定知道的。”
“那你記好了,我喜歡芙蓉,白芙蓉。”
墨柳,你喜歡的是在生命最後一刻還握著的紙芙蓉,你喜歡的是當初在門外飄進的那白芙蓉花,你喜歡的是我這個自以為是,隻因一點懷疑就不再相信你的自大鬼,對嗎?
我抱著死去的墨柳,心下悔恨不已。有眼淚順著臉頰流下,滴在那紙折的芙蓉花上,霎時花隨人逝,消散成末。我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隻記得風吹起紙芙蓉化成的粉末揚在我的臉上,輕輕癢癢。
再醒來,發現自己已置身屋內,躺在床上。
我匆匆爬起,一路跑至墨柳的房間,沒有人。小廝有些同情地看了我一眼,他說墨柳的屍體還在柴房那,鳳娘請了仵作過來檢驗。
我來到柴房外,門沒有關緊,我看到一襲白布裹著一個人。
彎下雙膝,我靜靜地跪在門口,不敢靠近。墨柳的死,我難辭其咎。是我的猜忌,不信任害死了她,是我自以為是的懷疑把她推向了死亡。我就這麼靜靜跪坐著,膝下似乎沒了知覺,仍是一動不動。直到有人向我走來,他蹲下身替我披了件衣服。還帶著些溫度。他將手放在我的肩頭,我慢慢看向他,聽他說話。
他說“逝者已矣”,他說“不是你的錯”,他說“不要難過”,他說“我會陪著你”。
是顧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