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箱孤零零的倒在樓梯口,無人在意。
陳望跟著男人上樓,以為下一步會開啟經典的豪宅密室時,卻在房間門口停下。
封朔掏出把眼熟的鑰匙插進門鎖,轉頭看向身後一動不動的小尾巴。對視幾秒,指指隔壁房間門,“去開那扇。”
陳望反應過來他是要進中轉站,抱怨了句多說幾個字能死啊,撇撇嘴走開幾步有樣學樣。
倆人一個麵向站著,在冷然聲線倒數完三個數,同時擰動鑰匙開門。
不知封朔那頭景象如何,陳望麵前敞開的門裏,不再是熟悉的房間。
一片看不出顏色的混沌。
近到觸手可及又似遠在天邊,徹底模糊了距離感。
未知的詭異讓不安湧現,陳望咽了口唾沫,下意識扭臉去看封朔,見他看著自己點了點頭後,便心一橫朝門裏邁入。
兩隻腳剛踩進去,視野瞬間天旋地轉一片模糊,耳鳴持續了幾息。
暈車似的在身體難受前,不適感消失。
眨眼間場景變換,眼前是個紅木櫃台。年代感十足,邊角都磨起皮了。櫃台後掉漆牆麵上有影子在躍動,是頭頂鎢絲燈吸引來的幾隻飛蛾。
台麵正中擺著個立牌,燙金的前台倆字隻剩邊框。旁邊是部紅色座機電話,聽筒被撂在一邊。
有嫋嫋煙氣從裏升起,不難猜到裏麵有位員工在消極怠工。
四下看看,身處走廊並不寬敞,櫃台緊挨著座老式電梯,菱格柵欄後漆黑一片。
身後的對開大門,玻璃老化泛黃模糊外部景象。
類似場景上一關剛見過。
原來中轉站就是家破賓館遊戲真小氣到家了。玩家拚死拚活搞到門票,進來看見這環境,估計都在心裏罵街。
但凡能給差評,都能被噴到下架。
陳望盯著煙霧後的飛蛾影子腹誹,人生地不熟沒敢上前搭話,守株待兔等著某位怨種。
“叮鈴——”,清脆鈴鐺響從後傳來,是大門上掛的倆銅鈴。
實在太小,陳望剛剛一掃眼沒注意到。回音沒結束肩膀就被搭上,身側憑空多出個人。
是那隻飆延遲的兔子。
封朔:“001。”
不等陳望回話,櫃台裏那位先探出頭來,是個胡子拉碴的男人,嘴裏還叼著煙。
“來了。這回找對了?”
沙啞的嗓音不難猜出是位老煙槍了,滿頭半長不短的頭發打著卷,雞窩似造型搭配著豔俗到家的花襯衫。在大紅大綠和小麥色皮膚的呼應下,屬實精神得很。
封朔沒無視他,帶路的腳步頓了頓,但也僅僅是嗯了聲。
“切,假正經。”,花襯衫隨手彈掉煙灰,毫不在意花白煙灰掉在老式紅地毯上,撐個臉看向陳望似笑非笑道,“你可當心著點,他可不是啥好人。”
看來這倆人挺熟。陳望衝他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跟上高大男人來到走廊盡頭。
不長的走廊沿途隻路過五扇門,如果結構對稱,一整層隻有十個房間。
紅木門上的金屬牌新的晃眼,001,是封朔鑰匙上的數字。
封朔擰動圓形門把,拉開門沒進去,在牆上摁了下燈亮後,朝側邊讓開。
不會特意把人帶到老巢做掉吧?
陳望抿抿嘴撇開無謂想法,朝裏看去。
棕黃的地板油漆被磨得斑駁,玄關很短,開了扇門是狹窄的衛生間。房間是統共十幾平的簡陋單人房,正對著扇窗沒關,窗底是張鐵架床。啥也沒鋪,不像睡過人的樣子。
窗外有風吹來,像吹過樹葉帶起陣窸窸窣窣的雜音。
在封朔無聲的注視下,陳望咬了咬牙,走進房間十幾步便到窗前。
窗外並無樹木,目之所及處全是極致的黑,吞沒了房間內的發散出去的白熾燈燈光。
又一陣風吹入,窸窸窣窣的聲音再度響起,很近就在身後。
陳望轉身刹那,瞳孔一緊。
門口看不見的玄關拐角,大大小小的紙片將整麵牆覆蓋,剪報和各色手寫字跡密密麻麻。
紙片都被圖釘固定,被風吹地翹起又落下。
有無數紅線將它們串聯,彙聚在中心一點。像攤炸開的血。
走近去看,在海量信息中先注意到了中心處的那張身份證。
是房間主人的。
姓名出生日期等信息一應俱全,照片上的人正緩緩走來。
實物與圖片符合地過分,冷漠神情更是分毫不差。
陳望伸脖看了會兒,沒抓住什麼隱秘,便皺著眉看向不發一言的當事人,“你還沒說為什麼。”
封朔看了他幾秒,指向線團中央,指腹點在一根不起眼的黑上,“說了。”
陳望順著他手看去,發現這條線不長,而且是以身份證為起始,橫穿過幾張紙片。
不大的橫紋紙片,應該是從筆記本上裁的。用了很久,邊角都打卷。
第一張:失憶。找十五。黑線紋身。2019/1/1
第二張:續命遊戲玩家。2019/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