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未晞,蟬鳥已鳴著;殘紅褪去,卻又是季春時節。
遠望去,山河寥廓,淒朦煙雲下,白水便那樣出了山阿。
學宮中,一個身形窈窕的女子,雙手執卷,若有所思。
“既替餘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攬茝……”
念及此處,女子抬首,隻見天色未明,天光且黯著,白日初暾於東方,流雲也不見,隻蟬鳥相鳴,徒然幾分靜寂。
距離師傅仙逝,已經過去五天。她終於能提筆,寫了一篇祭文。
想起師傅的事,她還是禁不住,濕了青衫。
她於是心煩意亂了起來,久久的望著天穹。
當她回過神來,天已大亮。
遠處人們的笑聲,混著風聲鳥聲入耳。
她於是走上前去。
“梁秀清,是梁秀清!別號梁掃眉的那個!”
不知誰吼了一句,大家便一齊望去。
隻見一個身著素衣的女子,恰似白梅初綻,芽苞初吐,飄然而立,氣度不凡。
“咦————”
“梁秀清,就是那個老祭酒唯一的女門生……”
“她怎麼也來這裏?咦——”
“聽說她聽聞老祭酒仙逝的消息,直接暈了過去……”
“她啊,就是個教辭賦的!”
“就是那個據說才情很高但是術法極差的那個?”
“對,據說連強壯些的凡人也能輕易將她擊敗……所以說啊,才情橫溢都是假的,隻有好好修煉,以求長生才是真。”
“梁秀清似乎是韓城梁氏出身,就是那個沒落了的梁氏。”
“是嗎?我還以為她有多厲害呢!這樣傲慢……”
“她也會打扮啊……”
“哈哈哈……”
“………”
眾人笑著,議論著,大有將這位“梁秀清”祖宗十八代都論說一遍的架勢。
習習涼風,吹動漫天繁華。
不知誰笑了一聲,大家便一起跟著笑。那樣快活,那樣歡欣,全然不顧他事,隻沉浸在這歡快的氣氛之中。
她便也隻好笑笑,一時間,有種說不出的蒼涼湧上心頭。
她抬頭上望,隻見壇場高築,二人立於其上,皆身著錦衣,燁然有光。
台下,不少人手握靈石,高高仰起頭來,似是等待著什麼。
她害怕了,臉色發白,像被扼住了脖子,說不出話來。
她於是悄悄地激憤了,不知是什麼事,值得在老祭酒頭七還未過完之時舉辦。隻是認出台上二人的身份,一時心頭怒火幾乎壓抑不住,隻拚命告誡自己憤怒之舉大失禮節,這才忍下怒火,看向旁側的旗幟。
旗幟上,歪歪扭扭的寫著幾個大字——
一邊是“三皇子氣宇軒昂絕世無雙一表人才玉樹臨風”,一邊是“周二少爺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麵如冠玉儀表堂堂”。
她有些明白,卻又還是不懂,隻眉頭更蹙。
她心裏更加的不悅了,隻是還在思忖著,卻還是不懂。
於是她尋個熟識的學宮弟子,問道:
“隻不知這是做些什麼,怎麼都聚在這裏?”
“先生有所不知,三皇子與周二少爺……比美哩。出靈石,便可隨意撫摸……”
說著,此學宮弟子“嘿嘿”一笑,眼睛卻看向別處,襯著大紅的旗幟,使氣氛更加的歡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