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昨天一夜雨的問題,早晨的米花町冷得讓人以為進入了冬季。路上隻有一兩個行人緊緊地裹著風衣,將臉埋進風衣裏讓人看不清臉。
六點的天才蒙蒙亮,更別說現在冷的要命。大概隻有晚上酗酒夜不歸宿的社畜或者要開早餐店的冤種才會起得這麼早。
哦,還有咒術師這種大冤種呢。
我將手揣進大衣裏,也冷冷地想。視線落在了來往的一個又一個人身上,看著他們準備步入新一天的生活漩渦,臉上洋溢著各種不同的表情:或喜或悲,或傷或怒,或如死水。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願意起這麼早當一個冤種預備役呢?
我覺得我的表情差不多就如同死水一樣了。
昨天商量得太晚,又和硝子回房探討了好一會兒哪件衣服最漂亮。睡眠根本不足5小時,我不會有一天成為第一個猝死的天與咒縛吧?
我憂愁地打了個哈欠,然後縮了縮脖子,把吹進來的冷風擠了出去。
唉,明明是第一個提議早上8:00集合的人,確實四個人當中起得最早的,給的理由是因為要化妝,所以提前起個一兩個小時不是理所當然嗎?我聽完是當即給硝子一個佩服,就連夏油傑和五條悟都流露出了敬佩的神色。
而我們的大姐大家入硝子同學嫌棄地給了我們一個白眼,然後毫不留情地把我們趕了出去吹風。
唉,女人,你的名字叫絕情。
我又打了個哈欠,跺了跺腳,試圖讓身體暖和一點。倒也不是天與咒縛抵擋不了寒風蕭瑟,這種體質寒冬臘月我都覺得隻穿一件單衣出去冬遊個幾百回都不得感冒的。
主要是我心理原因,原本我就怕冷,這怕成了習慣,戒不了了。五條悟倒是精神奕奕,因為他第一眼就瞧出了我的狀態,然後在一旁哈哈大笑。
如果不是夏油傑護著他,大概能上演一場貓狗大戰。
我有點懷念剛開始的五條悟了。雖然剛開始還處於陌生階段的五條悟比現在還拽。
怎麼描述呢,大概就是“吾為神明,爾等皆凡人。”的拽比樣吧。畢竟五條家從小就拿六眼的他當神子來服侍,就差沒有供上了,但也和供上差不多。
我覺得五條家可能是這麼供養的:
“五條神子,您是唯一的神明。所以不可以和凡人一樣。您擁有六眼,所以您也擁有一切任性的權利。這都是身為六眼的您應有的地位。其他人隻能瞻仰您、仰慕您。神子,您和凡人生來不同啊!”
五條家的所有人都朝著正中間的白發神子俯首跪拜,神子有一雙神明的眼睛,如同天空垂下了注視,仿佛容納著世界萬物般公正又無情。
於是他們狂熱地說:您和凡人不同,您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神明!
他們的手牢牢地抓著神子的一切隨後自以為是地擺上了神壇。神子的眼睛被封,因為他們說:神明的雙眼不可被世間的汙濁汙染;神子的嘴巴被封,因為他們說:神明的言語是天地的怒吼,所以不能隨意說出;神子的耳朵被封,因為他們說:神子是為了他們而降臨世間,他們有責任選取神子應該聽到的。
私欲啊、私欲啊;凡人呐、凡人呐。
我被我想象到的那副畫麵惡心到了。
但是五條家確實養成了他之前那一副老子最拽的態度,還因此惹怒了無數次的夏油傑和我。當然主要是前者,我是幾乎很少理他,但他卻憤怒了。
那麼綜上可得:五條悟惹怒夏油傑,我惹怒五條悟,我最牛逼。
啪啪啪啪啪啪!
如果是剛剛認識的五條悟,大概昨天的態度就是:別拖我後腿。(特指在場所有人)
不過五條悟的態度究竟是什麼時候改變的呢?
大概是某一日的夏日午後,我們剛結束訓練,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在走廊上被打的懷疑人生。要不是下午還有訓練,可能我們全都會被夜蛾老師打得起不來,直接入住醫務室。
然後我們互相看見了對方狼狽的傷痕,都愣了愣,隨即毫不猶豫地放聲大笑。互相嘲諷著、大笑著、不甘示弱地比試著。如同午後的陽光照了進來,照在了我們的身上,落進了我們的眼裏,然後燒灼了枷鎖,激起了細小又悠遠的漣漪。
真漂亮啊。現在回想起來,那大概是神明第一次真正為凡人落下視線吧?
不過要是可以,還是想先把五條悟打一頓再說。
“我們準備好了,森下。”夏油傑也穿著大衣揣著手走了過來。
“怎麼這麼久?”我看了看酒店大廳掛的時鍾,已經到了六點半了。明明約好了6點,我來的時候一個人也沒見到,硝子還在化妝暫且不提,給夏油他們打了電話還要我再等一下。
聽見了我的問題,夏油傑無奈地攤手,歎了口氣,“悟他一定要試試開車的感覺。結果我們倒車出庫的時候撞上了別人家的車,剛在解決呢。”
“……”
我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