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了!”
綾羅帳下,美人榻前。
李玨蹙眉俯視著四仰八叉仰躺在榻上摳指甲的小姑娘。
低沉的聲音沒有引起對方絲毫反應。
男子隻好俯身湊近,將手搭在榻側玉枕上,低頭看著她,重複一遍:“脫了!”音量高了兩度。
吵。
華昭移開繪著桃花兒的指尖,不耐地與他對視:“我不!”
“我讓你脫下來。”
“我說不。”
小姑娘剛硬氣完就見一隻手伸向自己。
“啊啊啊——非禮啦!”她麻溜地把兩條腿收回,整個人縮成一團,不忘扯著嗓子喊人。
聲音嬌軟綿長。
離得太近,加上壓迫性的姿勢,仿佛在逼她做什麼這個年紀不宜做的事。
雖是兄妹,但到底男女有別,不知道的還真以為要發生什麼呢。
男子黑了臉,合掌去捂她的嘴。
華昭小腦袋來回扭動:“唔!”
“陛下?”有宮侍在門外侯著。
錦鸞宮的人對小姑娘素來謹慎至微,聽到動靜難免沉不住氣,李玨沒有計較:“無事,退下。”
小姑娘掙紮兩下就沒了動靜,李玨正納悶,忽而感覺到一陣刺痛。
“嘶——”
男子條件反射地把手從她唇齒間拔了出來。
低頭去看,她一口銀牙鋒利得很,掌心內測已然被咬出了一排牙印,甚至有兩處滲出了血珠。
“你屬狗的?”
“汪!”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
“你……”
李玨緩緩直起身,從懷裏摸出一方帕子,將手上的血連同津|液擦拭幹淨。
華昭毫不在意自己所為是否過分,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光影斑駁,爐中升起的青煙愈發繚亂。
僵持良久,男子終是歎氣,曉之以理:“你是去嫁人,又不是奔喪,作甚穿素衣,趕緊換下來。”
華昭聞言反駁:“前陣子嚴謝兩家結親,我不也各送了一套桃紅婚裝過去,人家穿得可得勁了。都是顏色,搞什麼歧視。”
“你還敢提這個!”李玨青筋暴起,“拿我的名義送的,他們敢不接受?”
彼時小姑娘歡天喜地地跑來,說特意讓宮中繡娘做了兩套贈人,聊表心意,他聽了妹妹的提議,給了禦賜的排麵。
哪知出席婚宴當天,見到新郎的第一眼,差點噴飯。
他道小姑娘怎麼轉了性,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
還真別說,新郎一身粉嫩倒也上眼。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事,他被太後嚴氏數落了好幾日。
“是謝家小子告訴我,無論送什麼他們都會歡喜的,再者人家都沒說什麼嘛!”小姑娘不以為意。
李玨扶額,謝二郎與妹妹自幼不對付,上次玩笑開得屬實大了點。
不再糾結於此,李玨繼續動之以情:“你適合紅色。記得你以前偏愛紅衣,漂亮得很,父皇還誇過你呢。”
華昭抬起手臂,向他展示自己身上的衣裙:“這樣不好看嗎?”
輕盈絲滑的料子上用淡色絲線繡著道道漂亮紋路,外罩一層素色綾羅。
裝飾比較花哨,就連金絲鑲邊的袖口也點綴著櫻色散碎小花,珍珠做蕊,撒在一片雪色中,精致玲瓏。
李玨:“……好看。”
自然是好看的,尤其是穿在她身上,什麼都好看。
華昭笑。
嬌靨如花,實在讓人挪不開眼。
李玨說不出違心的話。
“但禮不可廢,”他麵無表情,“必須換!否則那盒南珠不用要了。”
華昭收笑。
居然威脅她,小姑娘痛心疾首地控訴:“五兄你變了,你以前不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