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過後,一早濃重的霧氤氳在神奈川上空,潮濕席卷了立夏侵襲。

“阿梓。”彩子轉身,趴在衫紀梓桌上小聲問,“你還好嗎,之後沒被那些人找麻煩吧?”

梓想起昨天那場爭執。不良軍團,諸如此類。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被傷害,此外什麼也沒說。

彩子聳聳肩膀:“那個凶凶的男生雖是學長,但很少在學校見到誒。”

三井壽幾乎不會在學校裏招惹麻煩,德男等人時常找低年級麻煩時,他會幫忙搭把手。

但這少年長發張揚,眸光陰翳,通身都是不好惹的氣息,名聲在湘北無人不知。

衫紀梓輕歎一聲,雖然很想把內心敞開說給彩子聽,但想起和暮木的談話,盡量不要讓籃球隊內的人參與進來,現在還沒有到時機。

“其實他一直都是個很溫柔的人呢…”梓溫吞道,在‘一直’的語調上著重了,“我想他大概隻是暫時的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不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彩子抿了抿唇,沒再做更多的詢問。

她們的話題自然就轉移到下個星期全縣聯合舉辦的高校文化交流會,地點在神奈川藝術劇場,每所高校都要選出節目做演出。

衫紀梓從書本裏抬起頭:“可是,學校裏沒有演奏社的話,會有參賽資格嗎?”

彩子親昵地摟住衫紀梓的胳膊:“包在我身上,早和老姐他們事先溝通好了,你們就是代表湘北的四重奏盡管登台演出就是了!”

友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讓她都有些不好意思:“謝謝彩子醬。”

衫紀梓沒在說話,側頭看向窗外,湛藍棉雲,天高地遠,像是廣闊無垠的夢想與約定。

而三井的夢想呢?想到這心又被揪了一下。

他就像是一隻羽翼漸豐的雲雀,原本就該有所屬的那片天空,自由自在,如今卻被一根無形的線團牽製,就再也飛不走。

放學時間,衫紀梓把文化交流會的演奏申請送去給老師。

剛走出辦公室,她忽然聽到前麵一群女生的議論聲:“就像我們班上的那個三井就經常消失,據說在外校和一群和可怕的人混在一起誒。”

衫紀梓心跳漏了半拍,隨即劇烈跳動起來,帶動不安感。

“好可怕,話說他剛入學那會兒還有很多人暗戀呢。”

“幾天前有人在校外看到他在一番街和一個女孩走得很近呢。”

“哈?你說會不會是找援交,畢竟三井很富裕嘛。”

“唔,三井還曾參加過籃球社呢,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變成這樣,真可惜。”

後麵的話衫紀梓沒心情聽下去,腦海裏隻盤旋她們所說的三井經常消失。

她忍著不安往前跑了幾步,叫住其中一個女生:“對不起,請問…”

女生回頭,由於在嚼人舌根,頓時尷尬不已。她紅著臉問:“有什麼事情嗎?”

“剛剛你說的三井…”梓頓了頓,“他今天來上課了嗎?”

女生眨眨眼,“他今天請假了,一整天都不在班裏,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

梓默默點了點頭:“謝謝。”

怎麼說,那天都是一起陪她避的雨,她不希望三井因此而生病,她已經欠他夠多的了。

衫紀梓垂了垂眼睛,順道去了商業街,搭上電車後在三井家附近下了站。

梓之前來過一次,三井家離她住的地方不遠,僅坐兩站電車,再走上一段路就到了,具體位置她一直記得。

三井壽的家被劃為神奈川縣的高級住宅區,這座小洋樓可稱為豪宅的氣派房子。

附近曾是雜樹林,可見住戶想讓庭院保有原本的麵貌,茂密的樹蔭覆滿整條巷道。

由於剛下完一場雷陣雨,地上還濕漉著,空氣中騰起一絲悶意。

她在門口停頓了許久,最終按下了門鈴,沒人接應。

難道不在家嗎?衫紀梓歎了口氣,走下了一格台階。就在此時,“哢嗒”一聲,大門被打開了。

三井壽穿了件黑色的背心,長發淩亂,眼睫垂著攏下一層光,麵無表情低眼看著她,無聲揚眉。

衫紀梓拿起手裏的袋子:“啊喏…這是預防感冒的藥,當作是那天的心意。”

不知為何如今麵對著三井心跳又開始撲通加速跳起來。

“嗯。”他嗓音有些啞,開了門,走下台階。

唔,這是留門請進的意思嗎…

梓感覺身體有些無處安放,直到在門縫裏看到三井正回頭,她遲疑一下,蹬掉了腳上的皮鞋,赤腳彎下腰,將自己的鞋子整齊的擺放在鞋架的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