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1)

鯨鯊島附近海域。上午十點。

一艘木質小漁船正在收網。網裏的鰹魚蹦跳著,銀白色的肚皮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拉網的爺孫倆樂得合不攏嘴,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體長足足超過這條漁船大小的巨大陰影,正如同鬼魅一般,從水底無聲無息地迅速逼近小漁船。

十一歲的孫子舉起一條差不多有三尺長的鰹魚,對爺爺喊道:“爺爺,您看!這條鰹魚能賣好多錢呢!”

鰹魚使勁兒掙紮著,它的力氣太大了,瘦小的孫子根本抱不住它,“撲通”一下,連人帶魚摔倒在船上。爺爺被逗得哈哈大笑,連忙扶起他說:“乖孫子,這條魚不賣錢,煮了給我的寶貝孫子吃。”

就在這時,“咚”的一聲,小漁船猛地一震,似乎被水底的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爺孫倆都站立不穩,在船上滾作一團。孫子一時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爺爺,怎麼了?”

爺爺還沒來得及回答,又是一下更為猛烈的撞擊。船頭居然被掀離水麵,剛剛捕上來的魚也被掀起,暴雨般傾瀉了爺孫倆一身。孫子緊緊抓住爺爺,恐懼地大叫起來:“爺爺,到底怎麼啦?我怕!”

起初,爺爺的腦子裏一片空白,緊接著,半是恐懼,半是糊塗,反正是一片混沌。在他幾十年的捕魚生涯裏,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形。他緊緊抱住孫子,聲音顫抖著說:“可能,可能……”

在爺爺的猜測中,第三次撞擊襲來。這次的撞擊,威力比前兩次都要大得多。“轟”的一聲,整條船被拋離水麵,即刻倒扣在水麵上。落入水中的一瞬間,爺爺看見一條青褐色的巨大身影,隨著被拋離的船身躥出水麵,它背上星星一樣的白色斑點是那麼醒目。在它前背鰭的左側,有一道約摸一米多長的傷口,猶如一把觸目驚心的彎刀。我們姑且叫它“彎刀”吧。

這道傷口,應該是某個大鐵鉤的傑作,那塊皮肉被撕得那樣狠,連同那巨大的前背鰭也被撕裂開來。它的傷口處皮肉外翻,一縷被撕開的皮膚,猶如灰褐色的綢緞一樣在水中飄蕩著。絲綢本應是美麗的,可是這縷“絲綢”卻無法讓人感到一絲美感。不管是誰,隻要看它一眼,心立刻就會揪緊。它的傷口處翻出來的肉本來應該是白花花的,但因為整天泡在海水裏,正在潰爛,呈現出暗紅色。如果看得仔細一點,還能夠發現它的背部有一個茶杯口大小的瘡疤。

這是一條大憨鯊,可它的兩片嘴唇卻與一般的大憨鯊不同。一般的大憨鯊,上下唇都是鏟狀的,可是它的上下唇卻朝裏癟陷著,仿佛遭受過什麼重創。它的上下唇最外沿的皮肉曾經發生過嚴重潰瘍,這應該也是遭受重創的結果,可以看出現在還沒有完全康複。

爺爺驚呼一聲:“大憨鯊——”

話音未落,大憨鯊就如同一座小山似的壓了過來。那碩大的嘴巴張得圓圓的,隻一口,就將爺爺的大半截身子包在嘴裏。幾分鍾後,這個龐然大物身子一扭,“轟隆”一下,掀起一股大浪,向已經嚇傻了的小孫子撲去。

其實,這個巨無霸一點兒也不喜歡眼前這兩個活物。它那並不粗的喉嚨,以及那比火柴棒大不了多少的細密牙齒,並不支持它吞咽過大的食物。它和它的種群從來都是以吞食浮遊生物為生,吃那些東西不需要多麼粗的喉嚨,也不需要發達的牙齒。當它突然改變了自己食譜的時候才發現,上帝賜給它的這兩樣東西太不好用了。而且,它吞食眼下的這兩個動物,完全不是為了填飽肚子,它的祖祖輩輩也從來沒有吃過人。它之所以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完全是因為心裏的那股怒火,那股能把整個大海熊熊燃燒起來的複仇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