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祁的,竊賊!姑奶奶要你好看,咳,咳咳……”
沐久心裏滿是怒火中燒,燒得嗓子眼嘶啞幹疼,還堵著堵著很窒息,完全說不出話來。
她抬起顫巍巍的手,指尖凝聚一絲靈力,摸索著按在喉嚨處。
緩緩地,靈力冰冰涼涼,幹啞的刺痛得以舒緩,窒息感也一應褪去。
新鮮空氣湧入胸腔,沐久有種如獲新生的感覺。
“哼哼嗯,哼唧——”
沐久隱約聽見一陣哼唧聲,稍稍睜開眼,卻被一瞬間的強光刺得又閉上。
視覺缺席時候是聽覺的盛宴,除了“哼哼唧唧”的不明響動,還有“嘩啦嘩啦”的擦地聲,以及“丁零當啷”類似於金屬相撞發出的清脆音。
沐久抬手擋住強光一側,再次睜開眼來,入眼的是層疊瓦片,間或還有光從縫隙漏進來,斜斜一長條。
而她,正躺在冰涼而又潮濕的地麵,身上衣衫襤褸,布料質感極差,磨得肌膚發疼不說,還破了好幾個洞,漏風的,可謂衣不蔽體。
當啷聲再次響起,沐久艱難抬頭,朦朦朧朧看見腳邊一大塊黑影,一聳一聳的,像在挖著什麼。
那黑影有一雙招風耳,嗯,還有個圓圓的鼻子,和卷曲的短尾……
豬鼻?豬尾?豬?
好像是。
它蹄子在撥弄鎖鏈,牽扯使得沐久的腳被迫擺動。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沐久仰天長歎,她沒察覺這頭豬有攻擊意味,就任由它在腳邊,但其實是渾身骨頭跟散架了一般,趕不動,隻能隨意,由著它。
沐久想不通,怎麼就轉移轉到豬舍裏呢?
地方錯了就算了,腳腕上的鎖鏈是怎麼回事,哪個賊膽包天的東西給姑奶奶鎖的!
——
沐久的原型是一枚仙果,七十五年前化的人形,所以她已經七十五歲了,不過按那個姓祁的說,仙果八百年前就存在,所以嚴格來說,沐久的果齡最低八百年,說不準還上千年。
千年仙果,自稱一句“姑奶奶”不過分。
說起那個姓祁的,他叫祁懷及,是沐久化作人形後遇見的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
還記得那日穀雨時分,暮春時節,沐久在冰封的湖麵蘇醒,以人形的姿態,立在冰寒之霧氣中,茫茫然看著日升月落,思考著人生,不,是果生疑惑——
“我是誰?”
“我在哪?”
她思考了差不多十個太陽升起,姓祁的突然從天邊冒出個頭來,站在冰湖湖畔,衝她招手。
那是個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男子,身材挺拔而修長,有著一雙深空紫影瞳,乍一看,像是晚霞最後的餘暉。
沐久站著發呆看日薄西山的時候,就見過一回晚霞,紅彤彤的天,把冰湖染的也紅彤彤的,然後慢慢黯淡,變作紫影,末了沉入月夜。
沐久還挺喜歡看晚霞的,隻可惜十日內也就那麼一次,於是祁懷及的出現大大引起她的好感。
當然,更主要的是,沐久憑著深厚修為,看到了祁懷及體內,那朵初初綻放的蝶形花。
堇紫的花,雖紫得發黑,但其中的靈氣氣息,沐久能感覺到熟悉,很熟悉,是同類!
於是乎,沐久在被招手後,欣然往湖畔踱步而去。
冰湖寒氣極重,非常人所能忍也,哪怕有百年修為的祁懷及也忍不了,所以他隻停在岸邊,靠近不得。
沐久靠近他,一步,再一步,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