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明承?我什麼時候——”
不及蕭弈推辭,明承就把蕭弈推到了顧徵的位置上,又反手攔住了往外走的顧徵。
明承睜著那雙水靈靈的無辜大眼:“先生您不教教我們嗎?都是您的學生,總不好一直指導顧公子,這不是厚此薄彼了嘛!”
“上次是顧徵,這次是蕭弈,下次再換個人,咱們輪流來呀!”
蕭弈和貟行簡大眼瞪小眼,相視茫然,兩個人被安排的一臉懵。
“蕭弈,機會難得啊!”明承一邊擠眼示意顧徵往邊上挪,一邊壓低了聲音,對蕭弈說道,“貟先生可不輕易與人對弈,你可不要錯失良機。”
明承這倒沒說錯,和誰不是下,上課時間,都是國教堂的學生,誰都有機會。
蕭弈主動伸手抓起了一把棋子,撚起一顆往盤上一放,貟行簡雖然有些舍不得自己的好棋,但誰讓他自己手賤,自己搬出來了呢,總不好當著這麼多人麵拿回去,他也就沒再糾結,兩個人埋頭苦戰起來。
“你別再出去站著了。”明承側耳與顧徵說。
不是顧徵,貟行簡下子的速度節奏飛快,眾人的目光此刻都被吸引到蕭弈和貟行簡身上了,才沒人注意這裏。
明承上下打量了顧徵一眼:“你看你這小身板,不吃不喝又天天上杆子受罰,你是不是蠢的慌。”
南佐和修宴在角落陰影裏很是讚同地點了點頭。
顧徵看著麵前比他還這個矮上一頭的小公子,咯咯咯得不停,活像隻紮開翅膀撲棱的老母雞,一時間啞口無言。
蕭弈當然不是貟行簡的對手,這不三下五除二就被殺得丟盔棄甲,撐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悲慘樣比起顧徵也是不逞多讓。
還沒顧徵拖得時間長呢!
唯一不同的就是,這次邊上人看得懂,知道每一步的緣由,而顧徵那一團亂麻,除了對弈者,誰都不清楚其中妙處。
顧徵瞧著若有所思,看來還是暴露的太多了,他下次盡量七顆子內就被貟行簡吃光光,幸好貟行簡不知道顧徵心裏的想法,不然得一口老血噴出來。
貟行簡三心二意,一邊應付著蕭弈,一邊分神琢磨著下次怎麼再找上顧徵,在他看來,大抵顧徵是因為尷尬的身份而故意藏拙,畢竟是姓顧的,他見過顧愷之,他當年在國教堂就是這樣,這家人在外總習慣低調行事。
但如果他等顧徵下學,跟著車拜訪顧府,會不會太唐突了?
想那將軍府裏全是武夫,文人都沒幾個,怎麼就出了這麼一個擅長棋道的高手?
好吧,定是這家人不辨龍蛇,致使滄海遺珠、盲者得鏡!
“哎?顧徵你看,蕭弈他快不行了!”
本來就招架不住貟先生攻勢的蕭弈聽到好友明承的話,差點就繃不住了,心裏哭唧唧,真是損友,沒事拉他出來擋槍就算了,胳膊肘還往外拐!
明承在顧徵左邊:“蕭弈下在那裏是不是不對?感覺他就要輸了。”
明承又扭到右邊:“顧徵你怎麼像個木頭似的,說句話啊!”
論一個臭棋簍子的現場解說加立體環繞音效……有點吵。
“……觀棋不語。”
“啊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顧徵,你看蕭弈的棋!”
“就剩那麼五顆了!”
……
抽了抽嘴角,顧徵無奈地看著上躥下跳的明承,真不知道那般穩重的明閣老是怎麼有一個這麼能鬧騰的孫子?!
這小子的熱情一波接一波,擋都擋不住。
“左一。”
要看就要輸了,就在蕭弈猶猶豫豫落子的時候,顧徵突然出聲,他的聲音脆脆涼涼的,像極了冰封在寒泉下的酒水,表麵凍上了,內裏還在流動,帶著獨特的清冷意味,在嘈雜的環境中格外突出。
眾人本來就不喜歡他,聽他開口說話,一個個冷嘲熱諷。
“不過被貟先生修理過一次,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就是,豬鼻子插大蔥!”
“嘔,就憑他還來指手畫腳?”
“這麼能幹,咋不上天和太陽肩並肩呢?”
“要不是人家蕭公子大義,丟臉的不知道是誰!”
蕭弈同樣也聽到了顧徵這句提醒,細細一揣摩,果然發現了精妙,他依言照做,這一子下去,看似廢棋,實則扭轉乾坤,貟行簡的攻勢至此而休,不能再往前拱近一步。
好棋!
貟行簡眼中一亮,口中叫絕,這才注意到邊上佇立的顧徵,當然,那些譏諷之語也落進了他的耳朵,真難聽,哪裏像國教堂的學子該說的話。
貟行簡皺了皺眉頭,開口道:“你們雖然都是東朝的棟梁之才,學了那麼多年棋,卻是一點也不明白,一竅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