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偽裝(1 / 3)

路翩翩原本想要重新進入房裏看看師妹的情況,但此刻卻有些猶豫了。

他也不知自己是因何而猶豫,在門口駐足了片刻後,他最終還是選擇重新進去。

但進去的方式卻偷偷摸摸的像個潛入者,這做法一點都不像他。

房內昏暗,隻點著一隻快要燃盡的火燭。

桓長明側躺在床上,長發鋪開,露出白皙的耳朵,耳垂上戴著的黑玉耳墜襯得他的膚色更加的白。

路翩翩情不自禁地探出手指碰了碰這耳墜,耳墜忽然閃出一道白光,路翩翩眼前的景象驟然一變。

還是這所破敗的宮殿,但躺在床上的卻不是桓長明,而是一個瘦骨嶙峋的孩子。

這孩子頭發淩亂,身上的衣衫又髒又破,小臉上也是髒兮兮的,唯有一雙藍瞳還算幹淨,裏麵卻什麼情緒都沒有,渙散呆滯,死氣沉沉。

這是師妹,路翩翩伸手想去碰碰他,卻碰了個空。

床板下傳來老鼠吱吱吱的叫聲,桓長明毫無生息的眼底總算起了一絲波瀾,隻見他輕手輕腳的爬下床,熟練的從床底下鑽了進去。

緊接著路翩翩便聽到老鼠的叫聲變得尖銳起來,“吱——”

路翩翩感到一陣古怪,不多時便見桓長明那瘦小的身體緩慢的從床底下爬了出來,不過他的嘴上多了一圈血,手上還拿著一個被咬的血肉模糊的東西。

“師妹……”路翩翩震驚之餘,不由得喚出聲。

桓長明聽不見他的聲音,隻見他坐在地上,拿起手裏的東西埋頭啃咬起來。

動物的鮮血和著皮毛,腥臭不堪,普通人哪怕吃上一口都要惡心不知多久,而桓長明卻把它當做什麼珍饈美食一般狼吞虎咽,連一口都不曾浪費。

“裏麵那小畜生餓了多久了?”外麵傳來陌生宮人的聲音。

“七日?還是十七日來著?哈哈,我也記不清了……左右一個罪婦留下來的孽種,餓死了也不會有人來找我們麻煩!”

桓長明麵無表情的吃完了那隻老鼠後,又重新爬回了床上,把自己裹在被子裏,嚴嚴實實的連頭都不曾再露出。

緊接著又是一道白光閃過,路翩翩再睜眼時,所有景象已經歸於原位。

成年後的桓長明躺在床上,目不轉睛的盯著路翩翩。

桓長明的夢醒了,墨霜玉連接夢境的能力自然跟著解除了。

“師妹,你還沒回答我。”路翩翩收回還撫著他耳墜的手,“這就是你口中的好千倍萬倍?”

桓長明衝他虛弱一笑,“師兄不會懂的。”

“我確實不懂!你分明什麼也沒做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對你?”

“他們憑什麼?”

桓長明這幅好不容易才被他將養好的羸弱身體,如今又成了重病之軀,舊傷未愈再添新傷,就連性命都得不到保全!

桓長明一言不發的望著他,片刻後衝他張開雙臂,環抱住他。

在他耳邊輕聲道:“我是離國的九公主,但卻不是真的公主。在宗門時隱瞞了師兄許多,是害怕我罪人的身份被師兄知曉後,師兄輕賤於我。後來,再加上三師兄的身份……我與他乃是雲泥之別,我不配認他,也害怕認他,在這離國王室裏,我從一出生便是個獲罪的異類。”

他說到此處,近在咫尺的微弱燭光印亮他的眼眸,那裏麵燃出的光亮的驚人,好似反要將這火光吞噬燃燒。

但他的語氣卻是截然相反的輕柔,“師兄若當真憐惜我,那便多疼我幾分,可好?”

路翩翩抬手,輕輕的撫過桓長明腦後的發,“好。”

桓長明依戀的把頭往他的掌心裏蹭了蹭,“師兄,我方才夢到了小時候的事情。”

那些夢境果然就是師妹幼時的經曆。

“都過去了。”路翩翩撫他發的動作更輕。

“嗯,師兄說得對。”

當年虐待過他的宮人,在他年紀漸長之後,後來都死在了他手裏。

辱他欺他之人必拿命來償,在他這裏才算過去。

桓長明笑著將路翩翩抱的更緊了幾分,“師兄,翩翩師兄。還好我醒來,你在我身邊……”

待桓長明退了熱睡下後,路翩翩才放心離開。

夜裏竟飄起了雪,路翩翩在外麵以靈力覆蓋桓長明的整座宮殿,隔絕寒氣。

他回頭,幽長破舊的宮巷中,桓鈞天立在盡頭處,肩頭處已覆上了一層薄雪。

“師弟。”路翩翩快步走過去,“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才和父王商議完事情,路過這裏,順便看看。”桓鈞天抬頭審視了一遍桓長明居住的宮殿,“我從不知離王宮裏有這樣的地方存在。”

“長明師妹沒事吧?”

“嗯,已經沒事了。”

桓鈞天頓了頓,才繼續道:“她身份特殊,父王交代了我一件差事,若我這次能順利解決,便向父王請功,讓長明師妹從這裏搬出來。”

師弟思慮深遠,還替桓長明想好了解決方法,聽得路翩翩有些發愣,“師弟,你不討厭她嗎?”

“西夜王妃刺殺父王之時,她還尚在娘胎之中。若連此事我都要怨在她頭上,那也太荒謬了些。”

但離國上下的人卻不這麼想,否則桓長明這些年也不會居住在這樣的地方。

“我們走吧師兄,雪下大了。”

“好。”路翩翩和桓鈞天同行,“對了師弟,你說的那件差事棘手嗎?需要我從旁協助嗎?”

桓鈞天絲毫不介意將這件事說給他聽,“近來王都中有嬰孩丟失,在府衙報案的就有幾十起,但派去的人到處查訪了兩個多月,不僅沒找回丟失的嬰孩,就連一絲蛛絲馬跡都沒查到。”

經桓鈞天一提,路翩翩立刻聯想到昨晚在府衙前發生的事情,他把此事說給桓鈞天聽後,桓鈞天問他:“師兄,你覺得有哪裏不對?”

“我那天晚上,在府衙聞到了一絲妖氣,但我不確定是不是從府衙裏發出來的。”

“既然如此,那我們再去一趟府衙看看。”

普通人做事即便再縝密也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能在離國王都腳下肆意妄為兩個多月還沒讓人抓住把柄,看起來確實更像非人的作為。

“好,何時去?”

桓鈞天道:“明日卯時府衙見。”

和桓鈞天約好後,路翩翩便回到了路府。

路仲竟還沒睡,坐在他房裏等候,見到他才算鬆了口氣,“你這一進宮便是一日,讓為父好生擔心啊。”

“爹你別擔心,我和皇子是同門,他今日召我進宮也是想知道我是否安然。”

路翩翩把自己和桓鈞天以及曲素柔的關係講給了路仲聽,路仲聽完後很是唏噓,“那位曲道長,我原以為隻是個普通的道人,沒想到真是個仙人,還讓你有了這樣的奇遇。”

“不過你既然和皇長子殿下是同門,那為父也就不擔心了。”路仲坐起來,“早些睡吧。對了,你帶回來的那隻兔子我讓人養到你院子裏去了。”

“好,謝謝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