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沒開幾十米，慢慢停了下來。
探頭望過去，哦，路封了，兩條紅白欄杆橫在眼前。
“這埡口這兩年總封，一般冬天都是叫冰凍住了，怕出事勒，夏天又說怕什麼碎石，前兩天是開了，今天不知道咋回事又給封住了。”
“師傅，那我們走過去沒什麼危險吧。”
司機遲疑了一下，趙鬆雲遞過去一支煙。
國酒50。
崔鶯鶯看到了，手心有點發癢，這煙市麵上難搞得很，五十年陳的茅台爆珠，她饞了很久了，也沒抽上，倒是玉簫楓之前給她寄了一條國酒30。
因為有次一張普通的生活照，她不施粉黛，蘭白色一裹，脆生生的嬌俏，隻是指尖夾了支煙。
矛盾。
這種矛盾不是推開雕梁畫棟的朱門發現裏麵原來是個垃圾場的矛盾，而是禪房花木深，曲徑通幽處通得是十丈軟紅女兒香的矛盾。
雖然每次發出去的都是男友視角的照片，沾了點純欲的意味，但更多的是乍一看一本正經的暗自勾引，如果你覺得有點什麼，想到的也隻會是不是幡動。而是心動。
可她就是要勾得人探究。
最後一行人沿著包車司機指的小路繞了上去，冰淩碎石，舉目一片蒼涼，偶爾一塊小石子滾到腳邊，風一吹，又停了。
踩在上麵咯吱咯吱的聲音瘙癢著耳朵，簡直聽得人牙齒發酸。
崔鶯鶯這才感覺到冷，緊了緊衣襟，半張臉都要埋進圍脖裏。
海拔越高氧氣就越稀薄，人乍一到這種環境裏行動起來的不適感尤為明顯。
“還有多遠啊？”沈妥一雙手捂著耳朵，呼吸很重，見崔鶯鶯拿出準備好的氧氣瓶，他搖搖頭，小聲道：“我覺得就這樣看已經很好看啦。”
懂了，這是走不動了。
崔鶯鶯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來時的路，又看到他臉上藏不住的不適，善解人意地笑了笑：“那邊有個燒烤攤，要不你先去烤一點土豆，避避風，正好等我們回來就有吃的了，我還沒吃過你烤的土豆呢，好不好嘛。”
剛想睡覺就有人塞枕頭的事，沈妥哪裏會說不好呢。
隻是，他看著崔鶯鶯大風中索瑟的身形，難得地遲疑了一下。
“你要去那邊烤土豆？”
薑堰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前麵折回來。
“正好我也有點餓了，我先問問鬆雲，可能要麻煩你多烤一點了，”他明明是笑著的，可是看著沈妥的眼神讓沈妥幾乎要生出一種錯覺。
什麼錯覺呢，一閃而過快得像山間的碎石一樣無法捕捉。
最後路上隻剩下崔鶯鶯和薑堰，這麼一會兒功夫趙鬆雲已經走得不見人影了。
崔鶯鶯正十分貼心地給沈妥發消息。
【沒關係啦，我一會兒給你拍照片！】
沈妥在後麵揮手回應。
“真是恩愛啊。”
如果今天沒一起來的話，他們的二人世界……薑堰一想到這四個字，臉色就好不起來。
他忽然伸手一拉，崔鶯鶯幾乎半邊身子都要歪他身上。
像是一個摟抱的姿勢。
就在沈妥的視線裏。
他回頭，不出所料地看到沈妥猛地站直的身形。
薑堰麵色不虞，鶯鶯勾著一隻腳正低頭看路，看起來是因為剛剛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惹得薑堰伸手去扶。
想明白這茬的時候，崔鶯鶯已經站在薑堰前麵不知道在說什麼，她臉色發白，大約是在道歉吧。
……剛剛差點誤會了，沈妥心底有些懊惱，如果不是他體力不好，鶯鶯也不用一個人走了……說不定還會讓薑堰這群沒同理心隻顧著自己的少爺嫌麻煩。
他正自責著。
卻不知道崔鶯鶯白著臉，道歉的人卻是薑堰。
“姐姐，姐姐，”薑堰的聲音撒嬌起來簡直犯規，“我錯了嘛，可是剛剛他看你的眼神，真的讓人很不爽啊。”
崔鶯鶯不置可否，繼續向前走。
回頭見薑堰還神色難辨地站在原地，才悠悠道：“是嗎……有多不爽？”
“非常。”
他用了一個程度副詞，卻沒聽到回答，上前一看，趙鬆雲正站在山的轉角處。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就這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