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漁歌蕩晚,距離大門十米開外。
封嘉一出車門,遙望門內,一個男人正趴在前台。揮舞手臂,搖晃腰臀。
隻是看著都覺得吵鬧。
封嘉眼睛懶懶的抬著,麵色疲憊,提不起精神。
認出趴在前台的是林煒,封嘉一陣幻聽,承受一輪偏頭痛。
封嘉想煙,背身靠在車門上,伸手從兜裏掏出一根煙。
點燃。
紅色的火苗和灰色的煙,嫋嫋盤旋。煙像遊絲,攪動後麵漁歌蕩晚的金碧黃光,於是光跟著煙氣蕩漾。
封嘉迷幻的注視著。
如果能看到,這可能便是簡黛說得“紙醉金迷”的形狀。
封嘉遠遠看著前方。耳邊回蕩起她的話。
簡黛的音色和她的人一樣,不爭不搶。哪怕是同人在爭論,譜上曲也能當安眠調。
隻是,哪怕簡黛正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熟熟地酣睡,封嘉也沒能產生睡意。
封嘉抽了兩口煙,內心的躁動絲毫不減。
暗罵一聲“屁用沒有”,封嘉手腕一轉,火星滅在車頂上。
煙雖不好,但沒了煙,剩下的便隻有簡黛。
留她睡在辦公室沙發上,他第一個關心的就是:她能睡好嗎?
在一個陌生環境的沙發上,沒有被子隻能蓋他的襯衣,四周開闊也沒有牆為她遮擋。
她那麼消極悲觀的一個人,一定缺乏安全感。
封嘉十足肯定,如果她不是喝醉了,斷然不可能在他那裏睡著。
漁歌蕩晚門前,別人熱鬧的過往聲總是沒完沒了。
人聚人散,封嘉捏著熄滅了的半截煙。看著輝煌的燈火,他卻生出往後退的想法。
那門裏沒什麼吸引他的。他是門外的人,並沒有想進去的願望,卻不得不有必須進去的打算。
否則,他何必離開她?
她在夢中,酒醉中,沒有一點意識。即便那辦公室是他的地盤,他熟悉,有權控製,卻仍然不得心安。
總怕有人闖進去,哪怕擅自闖入者沒有惡意。
封嘉還是不想任何人進去。
這念頭越強烈,他就越無法停止腦補有人闖了進去並把簡黛驚醒的畫麵。
封嘉眉毛越蹙越緊,壓抑的思緒堵塞到底,像是不停的往塑料袋裏裝棉花,多到袋子破裂,蓬蓬的棉花一下子彈出來。封嘉的思緒就像這樣,一下子跳到簡黛質問他時。
“有沒有你很信我的成分?”
封嘉盯著前方的地麵,眼神凝滯。
從漁歌蕩晚裏湧出一群人,笑聲讓他回了神。
封嘉腦子裏亂糟糟的,解決不在一時。確認鎖好車,封嘉不再拖延,徑直往漁歌蕩晚走去。
路過垃圾桶,封嘉夾煙的手指瞬間繃直,煙尾推煙向桶口彈去。
煙頭一扔,凡事皆空。
他不過是剛簽完合同的老板,應時前赴慶功宴。
~
封嘉走進漁歌蕩晚,林煒已經不見蹤影。
林煒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猴,封嘉也不知道他他從哪蕩來,又蕩向哪去。
“先生晚上好。”
“16樓,封嘉。”
前台服務員查房間號,“您的房間號是16021。”
封嘉點頭致謝,正當他轉身往電梯走,背後傳來一聲:
“祝您用餐愉快。”
“很愉快。”16021包間裏的圓桌幾乎座無虛席,簡黛也坐在其中,正側身對林煒道。
林煒回:“確實,幹玩兒也很愉快。但不喝酒會少點樂趣。”
跟簡黛中間隔著一個人,林煒說話很不舒服。
遞給簡黛一杯橙汁,林煒道:“簡黛姐,這是我剛去前台點的。”
簡黛接過來,盈盈笑著道:“今晚不湊巧,來之前和封嘉喝了一杯,已經有點醉了。”
林煒稀奇湊近,“您跟我們老板怎麼認識的啊?我今早一搜你,嚇了一大跳。”
簡黛頭一次被人當麵承認查了她的底,“哦”了一聲,不緊不慢的道:“哪家瀏覽器這麼不講情麵放我醜照?”
林煒綻放熱情微笑,“誰敢不講情麵我讓老板派公關部出馬。凡是他們能找出一張您的醜照,我們就告他們無中生有。”
一直當夾心兒的人插話道:“畢竟您那麼好看。”
配合默契,胡錦成伸手和林煒擊掌。
簡黛想笑到心癢:
“謬讚了。”
“但,我是怎麼嚇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