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在她冷臉過去的瞬間戛然而止,僵硬的表情在眉宇間隱隱顯露。
杭餘什麼都沒有摟到,以往意料之中的動作並沒有發生。要說有什麼,那隻有一窩直衝於胸膛的秋風,吹得他一時有些恍然,動作也變得僵硬。
失神片刻,杭餘怔怔地轉臉看著和他擦肩而過的陸意辭,她的臉龐倒映在他的眼中,極近又極遠。
他想要去喊她但最終還是沉默下來,一步一步地跟上她。
俊逸的眉眼斂起陣陣陰霾,高大的身軀同時陷入一片陰影。
不過怔愣片刻,杭餘便疾步追上她,將她困在懷中,低頭湊近耳畔,“怎麼了?”輕聲問。
陸意辭正生著他的氣,並不想理會,而是冷硬出聲,“鬆開。”
聲音像是剛從冷氣庫中放出,從低到高都散發出一股股冷氣。
他居然還有臉問,不用說陸意辭也知道杭餘現在一定沾沾自喜,以為自己做得好得不得了。
估計現在正以為他做得天衣無縫,她永遠不會察覺,還在傻兮兮的被他安排一切。
杭餘並沒有鬆開,相反他固執地圈住陸意辭,像是在圈住一份長了腿的珍寶,擔心有一個不留神他就被抓走。
他執拗又不停地問:“我做錯什麼了嗎?”低沉的聲音夾雜著些委屈,讓人不經意地想要去安慰他。
然而現在氣頭上的陸意辭心硬如鐵,也不想再因為後麵這個人露出半點委屈而有任何心軟。
他委屈,他有什麼好委屈的。
委屈難道不應該是她嗎?
陸意辭一想到他用花錢雇人這種方式來找所謂的朋友心裏沒由來地生氣,他是不是以為沒有他她就活不成了。
他為什麼不坦誠一點,總是自作主張做著自以為為她好的事。
陸意辭再次冷硬出聲,掙開他的懷抱,“鬆開,你做了什麼不是很清楚嗎?這樣騙我你是不是感覺很有趣?”從對方懷抱出來的人轉過身,目光冷冷地落到他身上,“嗯?”
整個人連眉眼都銜著冷淡,平時熱情愛撒嬌的人一點不見蹤影,仿佛她又回到以前的模樣,冷淡而又理智,從來不把除陸家以外的人放在眼裏。
杭餘有一瞬間的慌亂,她想起來了?深秋的冷寂鋪天蓋地地向他襲來,將他凍得清醒。
不可能。
她一直在他的監視下,好了的話他會第一個知道。
杭餘的手比所思所想更快,伸手握住她的手,在對方猝不及防時將她拉入懷中。
低眉斂目,垂首問她,“為什麼要這麼說?我騙你什麼了?”他麵不改色地反問,眉目間依舊滿是委屈與不解的質問。
陸意辭兩隻圓而亮的眼睛像是淬了火,直勾勾地瞪著他,“你還說你沒騙我?狡辯。”
對於他的狡辯,她像是一節爆竹,它的引線被點燃後接連不停地炸個沒完。
陸意辭首先是拚命地想要掙脫開這個禁錮,想要一並甩開他的手但怎麼都掙脫不開。
她低頭看了眼壓根甩不掉的手,直接下口咬了下去。
陸意辭下了狠勁,被咬的人卻一動不動,任由她這麼咬下去,眼底滿是縱容。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
她的嘴裏漸漸有血腥味溢在口腔中,而杭餘的手上除了疼痛還有鹹濕的的觸覺。
眼淚滴在手背上,從皮肉侵入到血肉中。
杭餘微微有些無措,他印象中的陸意辭既倔強又清冷,是一個不會露出軟弱的人。
另一隻空出的手骨節勻稱卻青筋略顯,它不怎麼明顯地顫抖起來,在最後,他伸出手想要去碰一碰她時又停下來。
他隻能安撫下現在情緒不太好的人,然而還沒落到發梢邊,他的手頓住了,再也無法往前。
杭餘目光怔怔地看向放開他的人,鼻尖通紅,一雙眼盛滿了細碎眼淚,滿臉都是委屈。
陸意辭吸了吸鼻子,鼻尖如同偷抹了胭脂。她肩膀一聳一聳地看著他,抽噎著說:“杭餘,我討厭你,我以後再也不跟你說話了。你別自以為是了,你以為你這麼做我就會高興對不對?我才不需要,才不需要。”
她聲音加大,像是在確定、肯定什麼,不容他反駁。
杭餘肅著臉色,重重地點頭,像是在聽訓的學生一樣,任憑她說什麼,他都會說“嗯”或是“好”。
他剛一走,陸意辭便語氣哽咽地控訴他,整個人都抗拒著他的靠近。她慢慢往後退,用手半遮住臉,細白的手指無意間岔出一條縫來,淚珠滴到手指上,從指縫間掉落出來。
杭餘心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灼燒刺刻著他的心髒,使心髒跳得緩慢起來。
他早已從她的反應上意識到她為什麼會這樣,彎腰沉聲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好。”並想要上前一步將她攬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