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回蕩在巷子裏，經久不息的銅鑼聲音，莫婆婆仰起頭，一口吸溜完碗底最後的那小塊豆腐花。
“官府的差役來了，準備好銅錢吧，省得等會兒給錢動作慢了，憑白討頓罵。”
眾人點頭應和，紛紛掏出錢袋，取出三文銅錢捏在手上。
這是璟國的規矩。
全國各個郡城縣鎮設立流動攤點，百姓可在規則允許內，任意出售物品，但每日需向當地衙門繳納擺攤費。
至於費用具體是多少，由當地官府視民生情況自行合理擬定。
當今宜平縣縣令，對治下梧桐鎮定收的擺攤費，就是每個攤點三文錢一天。
文清和夏嘉是平邑縣衙門中，主要負責收取梧桐鎮寬子巷附近流動攤點費用的差役。
今日二人同往常一樣，一個負責敲鑼吆喝，提醒眾攤主掏錢。
另一個則端著隻方盒子，遞到攤主麵前，讓她們把三文銅錢投放進去。
誰若是敢作妖偷奸耍滑，引來二人一頓胖揍都算是輕的，弄不好還得去縣衙幾日遊。
兩人一路沿著攤點，挨家收著費，時不時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文清又漫不經心的敲了一記銅鑼，湊到夏嘉身邊小聲跟同僚抱怨。
“我家那隻公老虎這幾日越發不像話了，今早上一言不合竟把我蹬下了床，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當初才會眼瞎看上他。
嘉姐，你身邊有沒有溫柔小意類型的男兒？給姐妹我介紹介紹，近日真是越發想納個性格溫順的小侍郎了。”
夏嘉眼皮子都未抬一下，聲音淡淡的道：“你先把自己棺材板備好，再來找我介紹。”
文清被一盆涼水當頭澆下，惆悵萬分的歎了口氣，“算了，不想了。
還是趕緊幹完活兒，找個地方去吃點好的，犒勞自己一下吧。”
“誒？”文清突然聳了聳鼻子，有些疑惑的道：“我好像聞到了一股豆香味兒。
奇了怪了，平時家裏天天吃豆子，也沒覺得香啊，這是誰在賣豆，咋感覺還勾起我幾分食欲來了呢！”
“這氣味是還不錯。”夏嘉沉吟了一息，難得的附和道：“總歸我們會一家一家收過去，早晚會碰到，到時候買點就是。”
……
約莫等了半盞茶功夫，兩位官府差役就沿路收費到了吳雪所在的分巷。
吳雪自覺的伸出右手，剛將三文銅錢放入氣質清冷的差役端著的盒子中，就聽到另一位持著銅鑼，整體給人感覺頗為輕佻的差役“喲嗬”了一聲。
文清微微俯身低頭，好奇的瞅著跟前木蒸桶裏的一片雪白。
“這是個什麼新鮮玩意兒？剛才在遠處聞著味兒，我還以為是豆子呢，這看上去完全跟豆子不搭邊啊。”
吳雪淺笑著解釋道：“女君的‘以為’是對的，這叫豆腐花，正是用菽做成的。”
文清直起身子，將垂至身前的長發重新撩回到身後。
“好吃不？好吃就給我們來兩碗。
若是不好吃，我們姐妹可不會付錢。”
吳雪臉上掛著不卑不亢的笑意，對兩位差役拱了拱手道：“承蒙兩位女君不嫌棄我這兒的吃食簡陋。
我願請兩位女君免費品嚐，隻懇請二位順路幫我點小忙。”